越亦晚的生日在十月二十九日。
去年這個時候, 所有人都在忙鳳鸞和的事情, 宮裡宮外既要準備祭典的各個流程, 還要應付各種媒體記者親戚朋友, 他自己早就習慣了不過生日的留學日常,到了日子也該吃吃該喝喝,就當無事發生。
但如今他以太子妃的身份再次現身, 高中初中好些老朋友也終於能在臨都見著他,還日常光顧VIOLET一路買到白金VIP會員,關係自然相當的好。
之前和他們聚會見麵都是在外麵,但確實風險有點大,對太子不算很安全。
越亦晚和花慕之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和大夥兒小聚一下,位置就設在東宮附近宴客用的承平殿裡。
一共請了二十位朋友,三四位是異國的大學同學, 其他人都是初高中的朋友或者其他熟人。
邀請函自然是手寫的,還蓋了那枚印章,確實好看。
那二十個年輕人顯然也是頭一次被邀請到皇宮裡做客,緊張興奮又有點擔心, 好幾個提前幾天就抱著《皇室基本禮儀手冊》在那啃。
這事兒可以吹一年了好嗎。
時間一到, 他們在東門過了安檢, 自然是利器飲水全都不能帶進去。
金漆墨輪的馬車排成長隊停在那裡,車夫們也穿著古典又彆致的宮袍, 一切都透著與古裝劇截然不同的沉靜感。
他們每個人都給越亦晚帶了禮物過來, 有的超大一件還需要額外托運, 簡直跟一群青年過來送快遞一樣。
花慕之今日穿了金竹銀底鳳羽袍,越亦晚則穿著銀蓮金鯉鸞尾袍,兩人並立在承平殿門口,宛如一對璧人。
花盈之也和弟弟跟在旁邊,隻覺得看著他們這麼般配,心裡都有些酸的慌。
這麼好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表哥。
如果沒有血緣關係……哪裡輪得到他啊。
她是在宮裡借住的小輩,陪長輩之餘給嫂子慶生也自然不過。
可眼睜睜的看著有一二十個俊男靚女相繼下車的時候,她才真實感覺到今晚要麵對的是什麼——
如果說之前看見這越亦晚和哥哥關係這麼好,心裡就已經能酸到口不擇言,那現在真是能氣到噎過去。
怎麼著她也是貴族之女,也是榮華富貴出身——可身邊的那些個朋友,沒有一個是這麼出挑的。
那確實沒法比。
越亦晚讀的是貴族私立高中,沒上大學前就在到處看秀學裁衣,早早就認識了好些名模和設計師。
這一二十個人下馬車的時候,就搞得跟電影節走紅毯似的,一個個都珠光寶氣談吐不凡,穿著考究又身材高挑。
這些俊男美女無一不是明眸善睞又儀表大方,看著越亦晚和太子時都綻露出笑容來。
“殿下——”
“先行禮!”
“哎哎我記著怎麼做來著!”
於是他們自發的排起長隊來,穿著小禮裙長西裝在那行屈膝禮,被雍王衝過來攔下:“行什麼禮——當年抄我作業的時候怎麼不行禮!”
大夥兒全都笑起來,還湊過去摸摸他那料子精致的衣袍。
一行人進了正殿,先送禮再道好,氣氛確實熱鬨極了。
花盈之看著有這麼多人來為他慶祝生日,本來就心裡就相當膈應了,這會兒見著掌侍們排成長龍把那些禮物拿過來,簡直看的眼睛發綠——
宮裡缺東西嗎!
至於送這送那!是瞧不起人還是怎麼地!
她麵上當然還繃著儘量得體的笑容,可眼瞅著掌侍們搬來搬去跟搬家似的,桌上的禮物都堆成小山了,還不見個頭兒。
“晚晚啊!你去國外之後,我們哥幾個都沒見過你幾次,這回是把以前的禮物全都補上了!”
“哎哎哎彆客氣,你以前對我們這麼好,這都是心意!”
越亦晚被扣了個壽星的小尖帽,頂端還有個小絨球晃來晃去,愣是坐在桌子前快被禮物淹沒。
三十多份禮物擺在那裡,不光桌子堆到放不下了,旁邊椅子上地上都擱了好些個。
“合著今天是聖誕老人聚會是嗎……”他捂著臉道:“你們來就來吧還帶這麼多。”
旁邊的英國姑娘端著雞尾酒相當快樂,高聲道要不現在拆開看看吧。
又有糙漢子連忙擺手說彆拆彆拆,等他忙完自己看就行——東方這邊不興這個。
越亦晚一聽見這話,就知道是自家同桌怕是送了點彆的什麼東西,朝著他確認了下眼神。
對方一臉‘嘿嘿嘿你懂得’。
行吧……彆送跳.蛋什麼的就成。
花慕之今天陪晚晚一起過生日,心裡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去年這時候還在陪父親在外訪問,都不知道這件事。
他這一身看著清雅貴氣,彆說那些個充滿少女幻想的姑娘們,就是好些男孩都覥著臉過來求合影。
乾乾瘦瘦的花盈之站在這些成年人之間,忽然才從先前被長輩們的無儘寵愛裡回過神來。
她早己習慣了拿走所有的好東西,在家裡也是被所有人寵著。
可現在,哪怕隻是站在這些高挑又成熟的男女之間,她也覺得內心被刺得慌。
論樣貌,論衣品,論談吐和見識,自己是一樣樣都不如他們。
而且那桌上的那麼些個好東西,也沒有一樣是自己的。
真紮心啊……
她甚至不想呆在這再煎熬下去,直接喚了聲弟弟準備回去。
“姐,我想留在這兒吃飯,”弟弟還在嚼著越亦晚給的雙層巧克力球,一臉的戀戀不舍:“等會還有香檳蛋糕啥的呢。”
吃吃吃!吃不死你!
花盈之感覺自己都快嫉妒的噴火了,卻又不想一個人灰溜溜的回去,強笑著和他們一起坐下來等著用餐。
大夥兒一塊笑鬨著敘舊聊天,等到了飯點的時候還在聊等會玩什麼好。
有人帶了卡牌和大富翁什麼的過來,還有幾個日麻狂熱者表示今天不胡個國士無雙就住宮裡了。
花慕之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看了眼單雙號。
十九,單號,不宜搓麻。
長桌坐了二十個人,掌侍們幫忙分著牡蠣湯盞水果羹,一樣樣的遞到他們麵前。
分餐製的好處就是,吃飯不用伸長手去夠什麼食物,一人一例剛剛好。
前頭那邊好些人在跟太子雍王聊著高中時的趣事,把越亦晚上課睡覺睡著滾下去的糗事都講了出來,逗得太子笑了好久。
後頭其他人也相當喜歡那進門之後就開始吃吃吃的小世子,還主動把扇貝什麼的分給他。
花盈之一個人坐在旁邊,免不了也會被問幾句。
“小郡主在哪讀書呢?”
是……私人家庭教師。
她覺得學校裡的那些貨色都庸俗又諂媚,來來去去也是麻煩,所以不肯去學校。
大夥兒問的問題其實也挺稀疏平常的,就是些暖場的日常話題。
可是每一句聽到她耳朵裡,全都夾槍帶棒的捅著心窩子。
她以前覺得自己什麼都有,日子過得那叫一個富足。
可是今天坐在這裡,卻好像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