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李世民是留宿在楊妃那裡。得知李毓生病,李世民匆匆出宮。他離開後,楊妃一直沒睡, 一直在等李世民回宮, 結果他一晚上都沒有回來。楊妃猜想李毓病得不輕, 天剛亮,她就派人去通知蜀王李恪,讓他在今天上朝之前去一趟長孫府看望。
蜀王李恪是在半途中遇到太子李承乾, 就跟太子李承乾結伴來長孫府。
對於太子李承乾,蜀王李恪是看不上的, 他覺得李承乾處處不如他,不管是才情,還是性子。
在蜀王李恪看來, 太子李承乾資質平平, 性子還有些優柔寡斷, 不配做一國儲君。他還認為這個江山是李世民辛辛苦苦又背負著千世的罵名打下來的,身為太子就應該把這個來之不易的江山管理好,並且發揚光大, 但是李承乾並沒有這個才能。
他覺得把大唐交給李承乾,隻會讓李承乾給毀了, 所以他不服李承乾這個太子,一直在想辦法把李承乾從太子之位拉下來。
雖然在政事, 蜀王李恪不服李承乾, 但是私底下, 蜀王李恪對李承乾這個大哥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看到李承乾, 他會叫他一聲“大哥”。
衛王李泰一見蜀王李恪也來了, 頓時皺了皺眉頭。在他們一群兄弟中, 衛王李泰最忌憚的人並不是太子李承乾,而是蜀王李恪。
比起太子李承乾,蜀王李恪更加難對付,因為他有才華,還有勇有謀。最重要的是李世民曾經當眾誇過蜀王李恪,說他是最像他的兒子。這讓衛王李泰一直以來對蜀王李恪充滿忌憚。
雖然衛王李泰對蜀王李恪充滿警惕,但是他並沒有出手對付蜀王李恪,因為他心裡知道蜀王李恪也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對他大哥李承乾這個太子不滿,一直在想辦法拉李承乾下台。衛王李泰不插手蜀王李恪和太子李承乾之間的明爭暗鬥,就想著坐收漁翁之利。
太子李承乾和蜀王李恪先後恭敬地給李世民行了禮,隨後關心地詢問了下李毓的情況。
得知李毓沒事,太子李承乾和蜀王李恪都一副慶幸的表情。
蜀王李恪雖然和李毓平時接觸的不多,但是他很喜歡李毓這個鬼靈精怪的弟弟。今天一早得知李毓病了,他是真的擔心。
李世民見時候不早了,就帶著幾個兒子回宮上朝,不然上朝遲了,他又要被魏征“教訓”。
在回宮的路上,衛王李泰騎馬在太子李承乾的身邊,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和李恪一起來?”
太子李承乾語氣淡淡地說道:“在路上碰到的。”
“是嗎?”衛王李泰不太相信這話。剛剛太子李承乾和蜀王李恪來長孫府時 ,兩人有說有笑,這讓衛王李泰心裡不由地多想。
對於衛王李泰的懷疑,太子李承乾懶得解釋,任由衛王李泰亂想。
對衛王李泰來說,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蜀王李恪和太子李承乾聯盟,這樣對他非常不利。
李世民他們前腳離開,後腳李毓就醒了。準確來說,他是被餓醒的。
李毓睜開眼醒來的時候,瞧見長孫皇後睡在他的身邊,把他嚇了一跳,不明白他阿娘為什麼會在他床上?後來,他才想起來自己昨晚感冒發燒了。
阿娘和老李同誌昨晚連夜從宮裡趕到長孫府,並且一直守著他嗎?
李毓見他阿娘睡得特彆沉,不像平日一樣早早醒來。一般來說,這個時候長孫皇後已經起床,但是今天的長孫皇後卻還在睡。李毓猜測他阿娘昨晚應該是守了他一晚上沒睡覺,這讓他心裡酸脹得厲害。
被長孫皇後抱在懷裡,李毓一動都不敢動,就怕自己稍微動一下就會驚醒他阿娘。雖然肚子餓了,但是李毓還是忍著沒動。
長孫皇後平時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哪怕昨晚一夜沒睡,她也就睡了兩個時辰,巳時初就醒來了。
她一醒來就找李毓,見小兒子在她懷裡睡得香甜,她不由地勾起嘴角輕笑。接著,她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小兒子的額頭和小臉,見溫度正常,心裡便徹底放心了。
長孫皇後剛起身準備下床,就見原本睡得香甜的小兒子醒了,“阿娘吵醒你呢?”
李毓之前醒過來一次,隨後又睡了一個回籠覺,剛醒來的他迷糊得很,呆呆地眨了眨眼,軟糯糯地開口叫道:“阿娘!”
“阿娘在,小魚兒你有沒有哪裡難受?”長孫皇後語氣非常溫柔地問道。
李毓張嘴打了個哈欠,隨即撅著嘴可憐巴巴地說道:“阿娘,我餓了,我要吃飯。”
一聽小兒子說餓了,長孫皇後心裡更加安心了,“既然餓了,那就起來用膳。”
“好……”李毓乖乖爬起身,一邊張大著小嘴巴打著哈欠,一邊毫無形象地伸了伸懶腰。
長孫皇後已經下床穿好衣服,接著從一旁的衣架上拿起李毓的衣服,“來,穿衣。”
李毓站起身站在床上,學著李世民的樣子張開雙手,撒嬌地對長孫皇後笑:“阿娘,你幫我穿。”
對於小兒子這個撒嬌,長孫皇後自然是非常樂意接受的,“好,阿娘給你穿。”
等長孫皇後給李毓穿好衣服,他就用力地親了下他阿娘的臉,“謝謝阿娘,阿娘最好,我最喜歡阿娘。”
長孫皇後聽著小兒子的馬屁,好笑又寵溺地捏了捏小兒子的小嘴,“你從哪來學來的,親得我一臉口水?”說完,她還故意抬手擦了擦剛剛被李毓親過的地方。
“阿娘,我這是愛你,所以才會親你。”李毓歪著小腦袋,笑嘻嘻地說,“那些西域國家不就是有親吻臉頰的禮儀嗎?”
“有嗎,我怎麼不知道?”長孫皇後一臉狐疑,“你從哪裡知道的?”
李毓眼神閃躲,“好像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
“哪本書?”
李毓正了正臉色,語氣非常認真:“阿娘,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親臉是親近的意思。”
長孫皇後聽著小兒子說得歪理,無奈失笑:“好好好,阿娘知道了,不過親臉這種事情,你可不能隨便親,尤其是不能隨便親人家小姑娘。”
李毓一聽這話,立馬撅起小嘴巴,“阿娘,我才不親什麼小姑娘。”
“親人家小姑娘是非禮的行為,知道嗎?”長孫皇後伸手點了點小兒子眉心中間的淡粉色痣,“你身為男孩子,不能隨便輕薄姑娘。”
李毓受教地點點頭,一臉乖順地說道:“阿娘,我知道了!”
長孫皇後伸手摸了摸小兒子的腦袋,誇讚道:“小魚兒真乖!”
“阿娘,你和阿耶是怎麼知道我生病的?”
“你大姐昨晚半夜忽然進宮,又跑去太醫署找寧太醫,我和你阿耶都猜到你生病了。”長孫皇後又點了下小兒子的眉心,“你昨晚可是把我和你阿耶嚇到了。”
一想到阿耶和阿娘昨晚得知他生病就匆匆忙忙地從宮裡趕過來,並且守了他一晚上,李毓心裡感動的同時又非常不好受,“阿娘,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以後一定會注意,不再讓自己生病。”他隻是小小的感冒發燒,但是卻驚嚇到身邊所有人,讓所有人都為他擔憂,真的是……看來,去年他病重一事把阿娘他們嚇出心裡陰影了。
“好,阿娘相信你。”長孫皇後抬手拍了下小兒子的屁股,“不是肚子餓了麼,趕快下床去洗漱。”
“是,阿娘!”
得知長孫皇後和李毓醒了,長樂公主他們過來了,見李毓精神和氣色很不錯,他們心裡就放心了。
李毓肚子餓了,胃口大開地吃著早飯。
長孫夫人見李毓這麼能吃,就對長孫皇後說道:“皇後娘娘,看來瑞王殿下是真的沒事了。”
“恩,是真的沒事了。”以往,小兒子每一次生病都會養很久才能好。這次,一晚上就好了,看來是真的沒事了。
“皇後娘娘,瑞王殿下會有大福氣的。”長孫夫人想說的是李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不求他有什麼大福氣,我隻求他這一生健健康康地長大,一輩子平平安安。”
“會的,瑞王殿下一定能健康平安地長大。”
李治坐在李毓的身邊,拿著筷子一直給他夾吃的。
李毓嘴巴塞滿了東西,吃得兩邊臉頰鼓鼓地,跟小鬆鼠一樣。
李治見李毓和平時一樣大快朵頤地吃東西,笑得非常開心。
李毓把嘴裡的東西吃完後,故意瞪著李治:“九哥,你這是把我當豬喂啊。”
“豬?”李治第一次聽說【豬】這個字,小臉上是滿滿地疑惑,“小魚兒,豬是什麼?”
“啊?”李毓被李治這話給驚到了,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九哥,“九哥,你居然不知道豬是什麼?”
“不知道。”李治搖搖頭,“沒聽說過。”
“不可能,你怎麼不可能沒聽說過豬……”李毓說到這裡,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穿到大唐一年了,好像從來沒有吃過豬肉。在這一年裡,前半年他身體不好,很多東西都不能吃,也就沒有注意到豬肉。後半年他終於不用忌嘴,但是他嫌棄尚食局的禦廚做的膳食做的不僅不好吃,而且種類少,所以他就忙著把後世的一些美食給弄出來,結果弄來弄去把豬肉給遺忘了。
“九哥,你真的不知道豬?”李毓心想這不可能啊,豬自古以來就有啊,唐朝怎麼可能沒有。
李治點點頭: “不知道。”
“豬長這樣的……”李毓給李治形容了下豬的模樣。
等他說完後,李治露出一臉恍然地表情,“小魚兒,你說的豬是豕啊。”
“對對對,就是豕。”他忘了在古代豬不叫豬,而叫豕。
“我沒有見過豕。”李治隻在書上見過豕,但是現實生活中並沒有見過豕。
李毓奇怪地問道: “宮裡沒有豕嗎?”
李治搖搖頭:“我不知道。”他不知道宮裡有沒有豕。“不過,豕好像不多見。”
“不多見,豕不多嗎?”豕這個稱呼還真的是彆扭,還是叫豬比較好。
李治想了下說: “好像不多。”
“奇怪,豬不是家畜麼,怎麼會不多見……”李毓驀地想到一件事情,好像這一年中他從來沒有見到過豬肉。仔細回想下,他們在宮裡吃的肉食,基本上都是雞鴨鵝、魚、羊肉之類的。“九哥,大唐的人不吃豬肉嗎?”
“豬肉?”
“就是豕肉。”豕這個字的讀音真的是……
李治瞪圓了一雙眼睛,吃驚地望著李毓:“小魚兒,豕那麼臟,怎麼能吃?!”
李毓見李治一副難以置信的驚恐神色,不由地懵逼了。聽九哥這話的意思,大唐人真的不吃豬肉,原因是因為豬臟?
豬是挺臟的,但是豬肉這麼好吃,大唐人竟然嫌棄,這真的是……難怪他來到大唐一年從來沒有在飯桌上見到過豬肉!
李治瞧著李毓一副恍惚的模樣,心裡不由地擔心,連忙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小聲地問道:“小魚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李毓被李治喚回思緒,側頭見他九哥目光擔憂地望著他,連忙對他九哥安撫地笑了笑:“九哥,我沒事。”
李治不放心,又再次問道:“小魚兒,你真的沒事?”
“我真的沒事,就是太驚訝了。”李毓原以為從古代開始,人們就吃豬肉,沒想到事情並不是這樣。
“驚訝什麼?”
“驚訝沒有人吃豬肉。”李毓剛說完就見李治一副嫌棄的表情,連忙抬手阻止他接下來的話,“彆說豬臟,但是豬肉好吃,以後你就知道了。”一說到豬肉,李毓忽然想吃紅燒肉。一想到紅燒肉,他就饞得直流口水。“不行,我要去找豬。”
“啊?”李治被李毓最後一句話給驚嚇到了,“你要去找豕?”
“九哥,等你吃了紅燒肉後,你就知道豬肉是世上最美味的肉食。”李毓此時滿腦子都是紅燒肉、小炒肉、五花肉烤肉、排骨、爆炒豬大腸……“九哥,你信我。”
李治對李毓一向都非常信任,而且是盲目的信任,聽到李毓這麼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小魚兒在吃得方麵最厲害,小魚兒說豬肉好吃,那一定好吃。
“不知道宮裡有沒有養豬?”李毓想著等過幾天回宮,就去尚食局問問宮裡有沒有養豬。
“等回宮了,我們一起去問問。”李治給李毓夾了一個羊肉包子,“多吃一點。”
李毓看著碗裡的包子,閣下手中的筷子,拿起包子輕輕一掰,掰開兩半,拿著一半包子塞進李治的嘴裡,“九哥,你也吃。”
李治嘴裡含著半個包子,愣愣地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兒就笑彎了眼。
長孫皇後正好看到這一幕,一顆心不由地變得柔軟。
等李毓用完早膳,長孫淨他們下學了,一下學就紛紛來看望李毓,見李毓跟昨天一樣活蹦亂跳,他們開心死了。
沒一會兒,李世民、太子李承乾、衛王李泰、蜀王李恪,還有其他幾位王爺也都來到了長孫府。
見李世民,李毓就歡快地朝他跑了過去,嘴裡還甜甜地叫著:“阿耶!”
李世民看著朝他跑來的小兒子,不由地蹲下神,張開雙手接住衝進他懷裡的李毓。
李毓伸手抱住李世民的脖子,用他柔軟的小胖臉蹭了蹭李世民滿是胡子的臉,小嘴裡開心地叫著:“阿耶!阿耶!阿耶!”
李世民一把抱住小兒子站起身,讓小兒子坐在他的手臂上,隨即他低下頭仔細地打量著小兒子的臉色。雖然小兒子的一張小臉還是有些蒼白,但是精神卻非常好,尤其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瞧著小兒子像以前一樣有精神,李世民心裡就徹底放心了,望著小兒子的眼神充滿寵溺,“好了,還有沒有哪裡難受?”
“沒有啊,我現在感覺特彆好。”李毓抬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沒有哪裡不舒服,真的!”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強,生命力特彆頑強!”
看著小兒子恢複以往的機靈勁兒,李世民眼中是滿滿的慈愛,伸出手指輕點了下小兒子的眉心中間的淡粉色痣,“小強是誰?”
“就是一種蟲子,它的生命力特彆頑強……” 李毓的話沒有說完,小臉就被李世民捏了。
“哪有說自己是蟲子的。”李世民又捏了捏小臉肉乎乎的小臉,戲謔地笑道,“朕看你就是一隻猴子。”
太子李承乾他們看著李世民和李毓親密的互動,一個個表情有些微妙,甚至心中有些嫉妒。因為,他們小時候從來沒有被父皇這麼親密地對待過。
“太子哥哥,你們也來了啊。”李毓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抬起小手朝太子李承乾他們揮了揮手,“你們是來看我的嗎?”
“是啊,得知你生病了,我們很擔心。”太子李承乾笑著說,“你可是把我們嚇到了。”
“不好意思,讓你們操心了。”李毓對太子李承乾他們感激地笑了笑,“太子哥哥,謝謝你們來看我。”
“謝什麼,你是我們的弟弟。“太子李承乾說到這裡,忽然神色變得認真起來,“不過,你以後可要小心注意,不要再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