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天道的判斷中,讓自己看到《浪人年記》,對天地安穩有利……
第二個思路完全不敢細想下去,能推導出的可怕結果,無外乎道祖與天道意誌存在絕對對立。
一時間,李長壽心底的念頭異常紛雜,一個念頭摁下去,一個念頭就冒出來。
待金鵬被安排在聖母殿中喝茶吃果果,李長壽去了那閣樓中見到了女媧娘娘,表情隻剩苦澀,看女媧娘娘的眼神滿是鬱悶。
正在書架前斜坐的女媧娘娘也是有些不解。
“你這是怎了?還有事能難倒你這家夥不成?”
李長壽:……
講真,他是真的不想管這麼多事,隻想著安排一下封神大劫,而後帶著一家幾口跑路遁走。
可現在的情形,越來越脫離他掌控了,自遠古而來的一股‘瞎浪之力’,已開始扭曲他好不容易展開的‘穩之領域’。
“娘娘,”李長壽幽幽一歎,“弟子對您……一向挺尊敬。”
女媧仔細想了想,笑道:“扯近乎可沒用,先來畫幾本續集。
你想問什麼,我自會酌情與你言說。
我這裡,可是有太清師兄都不知的諸多事唷。”
李長壽:……
總感覺聖母娘娘也有可能是幕後推手,隻不過她的目的比較單純罷了。
……
片刻後,女媧創造的領域中。
一頭鬆散長發、身著簡單素裙的女媧娘娘,翹著二郎腿坐在軟榻中,手中端著一杯果釀,輕輕用吸管抿了一口。
“你殺了鯤鵬舊蛻,得了一本書冊?隨後鯤鵬就派了天魔來找你,天道幫這個天魔直接與你相會,告知了你鯤鵬那裡有後續?”
坐在老位置,正緩緩為墨水調色的李長壽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樣。”
女媧娘娘笑道:“這段可以畫出來,挺有趣。”
李長壽苦笑道:“娘娘,此事絕沒有半點虛假。”
“你追的上鯤鵬?”
“弟子的均衡大道,平衡了金翅大鵬鳥和鯤鵬的極速,金翅大鵬鳥弟子也特意喊來了,他也是當日的見證,您一問就知。”
女媧娘娘點點頭,手指輕輕滑過光潔的下巴,沉吟幾聲:“那你為何不去試試能否追上混沌鐘?”
李長壽頓時苦笑了聲:“混沌鐘若是此時尋回,怕是能鎮住截教大運,但此舉無異於與天道對著乾,必會遭受反噬。”
“那你的意思,也是在大劫中,讓截教仙來填補大部分的封神名額與劫灰坑洞?”
“弟子可沒這麼說,”李長壽歎道,“但截教問題確實多。”
“若通天去尋你幫忙,你該如何自處?”
“弟子總不可能違抗三師叔的法旨,”李長壽道,“隻不過,弟子現如今是絕對沒這個實力均衡聖人老爺,均衡鯤鵬舊蛻都已十分勉強。
而且弟子試過,先天至寶不受均衡大道影響,太極圖本身就有均衡之道。”
女媧端著琉璃杯思索了一陣,“先說要問什麼,我估個價。”
“鯤鵬與浪前輩的關係。”
李長壽話語一頓,又加了句:“浪前輩最後是否真的瘋了。”
女媧眨眨眼:“這兩個答案不收你谘詢費用了。”
“哦?”李長壽笑道,“娘娘您真是……”
“因為我說出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對天道與老師是有利的,不會為此承擔風險,”女媧輕笑了聲,“而且你那五百年的債還沒還上,我倒也不心急。”
“那答案是?”
“鯤鵬與他算是互相利用,隻不過大多數時候,鯤鵬受製於他。”
李長壽眉頭緊皺,苦笑了聲:“果然,不能用自己的觀念去看待這位同鄉。”
“人族之事?”
“嗯。”
“自遠古而來的生靈,對後天生靈本就淡漠,”女媧解釋了句,“第二個問題我也無法確切回答你。
若用旁人角度來看,他確實是瘋了。
我是知曉的,他有成聖超脫的計劃,當時無緣無故就將計劃提前,似乎迫不及待要獲得與盤古神相當的力量,甚至為此不惜去動天地的本源清濁二力。
若非老師出手,與天道一同將他鎮死,這天地也就終結在上古第二次巫妖大戰時了。”
李長壽問:“這般著急,可是為了與師祖競爭?”
女媧娘娘眯眼輕笑:“這個問題可是另外的價錢了,你當真想知道嗎?”
李長壽頓時警醒,起身對女媧做了個道揖,言道:“弟子多嘴,請娘娘恕罪,感謝娘娘指點迷津。”
“你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進退有度。”
女媧娘娘手指點了點李長壽麵前的桌椅,“畫吧,記得精彩一點。”
李長壽端坐、提筆,醞釀一陣,開始悶頭搞起了文藝創作。
趁機,他也沉靜下心神,開始梳理自己如今所掌握的各種訊息。
女媧娘娘不想得罪鴻鈞道祖,這點無可厚非;從剛才女媧娘娘給的暗示,李長壽大概明白,道祖與浪前輩當年……
都不怎麼乾淨。
在這事上沒有絕對的黑與白,畢竟規則是勝利者製定的,是非黑白也是勝利者定義。
洪荒就是如此凶險。
當生靈擁有改寫各類自然法則的能力,世界的本質隻剩下殘酷。
‘還是想想,怎麼脫身吧。’
過了不知多久,李長壽手邊畫稿積攢了半尺高;
女媧娘娘打了個哈欠,放下手中的書冊,突然開口問:
“鯤鵬之事,你想如何處置,可需我幫你對天道解釋下因果?比如,是我派你去混沌海中找尋鯤鵬蹤跡。”
李長壽手中不停,頭也不抬,小聲道:“無妨,弟子已準備妥當。”
“哦?你是如何準備的?”
“弟子做了三步計劃,第一就是上奏玉帝陛下,陳述鯤鵬之害,將鯤鵬打為三界通緝的極凶,破壞鯤鵬假死的謀略,與他劃分清楚立場。
第二,是在三千世界周邊地區,開展清掃域外天魔、創造美麗新洪荒的活動,剛好地府輪回塔有隻神獸此前讓弟子有些不爽利,這次就讓它戴罪立功,挨個世界去探聽萬物心聲。
第三,躲一二百年,就在天庭中活動,與各位仙神聯絡感情,與陛下增進君臣之情。
順便做些對封神大劫的準備。”
女媧嘴角輕輕撇了下,“你這當真不愧穩者之名。”
“不然,弟子除了表明態度和立場,還能做什麼……”
“你如今也已邁入了圓滿大道之境,距離斬三屍也不遠,在洪荒算是一方大神通者,又掌握了這般均衡大道,就沒想過超脫成聖?”
李長壽笑道:“超脫是一直想的,但成聖還是算了。
弟子也能感受到,這天地已接近某種極限,容不下有生靈成聖的衝擊。
占據太多資源,就要承受對應的風險;對天地乾預太多,必會遭受相迎的反噬。
這般不穩,且注定敗亡。”
“不成聖如何超脫?”
“成聖,便是超脫?”
時停領域中,坐在軟榻上端著琉璃杯的聖母,與盤坐在矮桌後提著畫筆的李長壽目光對視,此次卻是女媧娘娘最先挪開目光。
“你們原本的天地到底是什麼模樣,怎麼飄過來的兩個魂魄,一個比一個讓人捉摸不透。”
李長壽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麼,繼續低頭畫了起來。
像他這樣的優秀好青年,老家多得是。
當然,能如他這般穩如泰山的,倒也是不多見。
【某山:感覺有被冒犯。】
這個鯤鵬,還真是給他搞了點難事,忍下這口氣是肯定不能忍的,怎麼也要讓鯤鵬不痛快一二,且讓鯤鵬以後少來騷擾自己。
誒?
彌勒、鯤鵬……
舊蛻、新生……
李長壽眼前一亮,下筆如有神助,眼底帶上了幾分完稿的迫切。
“不要急,有的是時間,”女媧娘娘淡定地道了句,“這本畫完了,還可以再加一本。”
李長壽頓時穩住了手腕,繼續深挖細節,精工出慢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