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眾仙神一個個差點笑出聲。
隻要提前將燃燈帶入了‘反派’的身份,此時看燃燈吃虧的畫麵,總是有莫大的喜感。
公明老哥此刻卻是麵紅耳赤,坐在那低頭看向側旁,被瓊霄的目光一陣取笑。
“做得漂亮。”
金靈聖母淡淡地道了句,趙公明精神一震,頓時挺胸抬頭、斜坐在太師椅中,霸氣自生。
李長壽用仙力將留影球推到了木公身前,由木公作為證物保管。
“長庚愛卿,”玉帝含笑問:“接下來還有什麼要走的流程?”
真·走個流程。
“陛下,物證已在,人證俱全,接下來就是問燃燈是否認罪了。”
言罷,李長壽轉身看向燃燈,道:“想必,副教主此時已不想開口說什麼了吧。”
燃燈聞言嘴角露出少許冷笑,淡然道:
“太白星君既已將所有都安排好了,貧道多說已是無益。
但貧道行事,自遠古至今都是如此,籌謀算計,乃洪荒之中立足的根本。
今日天庭以這般事對貧道問罪,洪荒中眾遠古、上古而來的煉氣士,就都被你們握住了把柄,供你們驅策。
好一招算計!
隻是太白星君,天庭是在道門的支持下,才有了今日的風光,而今轉身就要拿道門大教副教主開刀立威,心可安否?”
周遭不少仙神略微思索,倒覺得這話也有點道理。
李長壽輕笑了聲,淡定迎戰:
“燃燈副教主此言差矣。
天庭並非是要握住誰的把柄,也並未想過驅策誰,這天地說大很大,說小也就五部洲與三千世界。
天庭背靠的是天道,求的是天地安穩,行的是正道滄桑。
燃燈副教主其實不必轉移矛盾了,而今天地間的大能大神通者,誰與你為伍?誰又與你相通?
西方教嗎?
你下令殘殺有琴一族時,應該沒想到,他們會成為當代人皇,聚攏人族氣運吧?
這就是天道給你的報應。
此案,你可認罪?”
燃燈閉目不言,靜靜站在那,仿佛對一切並不在意。
李長壽點點頭,轉身就對玉帝做了個道揖:“陛下!燃燈副教主拒不認罪,可否請天道示下,定其罪責!”
玉帝正要開口,燃燈卻道:“不必了,此事貧道認下,是貧道所為。”
李長壽立刻接話,目中寒光淩冽:“燃燈既已認罪,懇請陛下降旨懲處!”
“玉帝陛下!”
燃燈道人向前走出半步,周遭頓時出現了道道雷霆,化作囚籠將他困住。
燃燈定聲道:“天庭當真要殺闡教副教主,與聖人大教完全決裂?還請玉帝陛下三思,這太白星君與貧道乃是生死大敵!
貧道數次欲殺他而後快,他數次欲讓貧道身敗名裂。
這般私仇摻雜入天庭公事,天下生靈如何信服!”
玉帝眉頭緊皺。
他並非糾結此事如何處置,他跟自家長庚愛卿早就定下了;
玉帝單純是有些厭煩這燃燈道人,雖說生靈儘皆求生避死,但燃燈此刻話術接連不斷,周遭已經有不少仙神受了影響。
好厲害的闡教副教主。
怪不得長庚說那句——【若今日不將燃燈釘死在淩霄殿前,今後怕是會有大患】。
人群中,有一名天庭文吏站了出來,朗聲道:
“陛下!燃燈既已認罪,何必聽他妖言惑眾?
太白星君除此品德敗壞、卑鄙無恥的遠古生靈,為公為私都是妥當!
太白星君之所以與燃燈結下死仇,此不正是說明,太白星君嫉惡如仇!
請陛下回想,太白星君與燃燈這般聖人大教副教主結仇時,太白星君權不高、位不重,更隻是人教普通弟子!
他能與燃燈這般遠古巨鱷鬥智鬥勇,斡旋取勝,此不正是說明,天庭有天道庇護,太白星君有天道相助!
誰正誰邪,立判!”
玉帝眼前一亮,笑著問了句:“你是何職位?”
那天庭小吏低聲道:“小神王善,入天庭不久,在敬天殿做差。”
“調入通明殿,品階升為五階,”玉帝淡定地道了句,隨後揮了揮手。
王善麵不露喜色,口不說推辭,立刻低頭退下。
場合不對。
李長壽見狀,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倒是意外發現了一位今後的天庭小砥柱。
暫不提這王善,李長壽盯著燃燈,淡然道:“燃燈副教主,不辯了?”
燃燈微微搖頭,目中滿是遺憾之色,歎道:“天庭,不過如此!”
“拿下!”
李長壽一聲大喝,側旁自有天兵天將一擁而上,天道之力驟然變得無比濃鬱,淩霄殿前雷光連閃!
側旁,趙公明站起身,金鵬鳥握住小戮神槍,金靈聖母背後已有法身虛影,而在台階之上的雲霄仙子,手中混元金鬥已是綻出金光……
隻要燃燈敢反抗,他們都不介意直接聯手鎮壓。
廣成子在袖中握緊拳頭,卻是緩慢站起身,麵色無比複雜;
玉鼎真人抬手摁著太乙的肩頭,唯恐太乙真人直接衝了出去。
黃龍反應倒是最為真實,此刻滿是慌亂地看向燃燈,想開口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生怕接下來就是一場大戰,燃燈慘死於淩霄殿前。
燃燈肩頭,一盞靈燈顯現,雙目之中劃過幾分凶厲之色……
正此時!
唳——
一聲高啼,一抹白光出現在天邊,但下一瞬便衝到了百裡之外,一聲淡定的呼喊、隨著大道共鳴,傳遍此間萬裡。
“還請莫要動手,貧道攜聖人老爺法旨而來。”
聖人法旨?
李長壽目中很快劃過一抹思索,抬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原本湧向燃燈的天兵天將立刻停下步伐、迅速後退。
燃燈肩上靈燈光芒收斂,目中劃過幾分悸動。
瓊霄嘴角一撇,歎道:“麻煩了,真正的闡教高人來嘍。”
有天將大罵:“何人膽敢擅闖天庭!”
玉帝卻抬了抬手,示意那天將不要多言。
道道仙識、目光朝來者彙聚而去,有認識來仙者已道出了此仙名號。
南極仙翁。
這位麵有異相的老神仙,拄著一根桃木拐杖,站在那白鶴背上,此時已不再著急,不疾不徐地向前而來。
他身後方,有數道流光追來,卻是守門的天將,剛剛完全無法攔下這老神仙。
天門上懸掛的三把神劍,對他都是毫無反應,似乎天道允許他在天庭來去自如。
李長壽傳聲對那幾名天將叮囑幾句。
“報——”
有名天將全速向前,先一步趕到淩霄殿前,單膝著地、高聲呼喊:
“闡教聖人弟子南極仙翁於中天門之外求見!”
那白鶴上的老道露出淡淡微笑,輕鬆隨和的嗓音隨之飄來:
“因情形緊急,貧道多有失禮,家師玉清聖人元始天尊有法旨在身,待傳了老師法旨,自請天庭降罪。”
太白宮中,兩隻化身暗戳戳地快速交流。
淩霄殿前,玉帝含笑道了句:
“既是有聖人法旨在身,仙翁闖天門之事就不必追究了。
不知玉清聖人法旨為何?”
南極仙翁遠遠做了個道揖,自白鶴上邁出一步,身形宛若撞入一團白雲之中,又自淩霄殿前現身。
那隻白鶴在遠處雲端駐足等候,並未化作童子模樣。
南極仙翁向前行禮,先是問候玉帝王母,又對李長壽和木公各做道揖,隨後與起身相迎的廣成子、趙公明、雲霄等道門八高手,互相行禮寒暄。
太乙真人趁機解開了他的鎮嘴法寶。
一股平和、令人心安的道韻流轉開來,南極仙翁緩聲道:
“今日之事,已是沸沸揚揚,洪荒三界現已傳開。
老師口諭,此事不宜久滯,天庭從速處置。”
言罷,南極仙翁看向燃燈道人,含笑道:“副教主,老師命你勿要自持神通。”
燃燈道人閉目一歎,低聲道:“尊教主之命。”
李長壽此時卻是眉頭微皺,憑他的理解能力,此時竟搞不懂這聖人法旨到底是什麼意思。
果然,聖人還是聖人,老出題人了。
李長壽心念快速流轉,笑道:“師兄,您也是為燃燈副教主求情來的?”
“師弟莫要誤會,”南極仙翁拄著拐杖,溫聲道,“貧道隻是奉命而來,傳達老師的旨意,還請天庭從速做出判斷。
不過,貧道有些疑惑,想與長庚問問。”
來了。
這位闡教暗藏大手子,要出手了!
李長壽重啟空明道心,做了個請的手勢:“師兄請賜教。”
“其實也隻是一個小問題,”南極仙翁笑道,“天庭崛起前,三界生靈不知天規、不聞天庭之名號,行事皆按照遠古、上古的規矩。
燃燈副教主因與長庚師弟你的舊怨,算計報複,固有錯,但這些都是在天庭崛起之前,燃燈副教主怕是也不知天規如何定的,不知天庭理念為何。
換而言之,那時法尚未立,生靈尚未知曉,在自身不知觸犯天規的情形下,做下這般錯事,是否也應容一些情麵,酌情減輕罪責?
貧道知曉,天庭天規存在已久,但天規也是在不斷完善的,且並未對三界公布。
想必,燃燈副教主算計有琴一族時,若是知曉天規、知曉天庭理念,定會迷途知返,不做這般忤逆天庭之事。
長庚師弟,你說,這道理對嗎?”
李長壽:……
大寫的服字。
燃燈在旁歎道:“貧道到此時,都不知這天規是何。”
翻盤?
李長壽突然仰頭歎了口氣:“既如此……各路仙神回避,無關人等退散。
貧道太清弟子李長壽,與闡教副教主燃燈,清算舊賬,二僅存一。”
他言語落下,趙公明、雲霄、瓊霄、金靈聖母,麵色冷寒地站起身來。
玉帝的身影與王母、龍吉同時消失不見,但天庭天將荃峒,自太白宮火速飛來。
壽,不惜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