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嗣輕輕蹙眉，嘴唇微抿，當當現在還小，根本不能明白自己處境，有沒有爸爸對她而言無所謂。可是等她長大一點了呢？等她上學了呢？彆小朋友都要爸爸，她沒有。
沒有爸爸孩子是什麼樣感受，衛嗣再了解不過來。那種前路無人指引，後背無人托付無助感，那種每天都恨不得自己快快長大，好成為家裡支柱，成為媽媽依靠緊迫感。
“呼。”衛嗣坐到辦公桌前，長噓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狀態，屏蔽掉自己突如其來而一些想法和憂鬱，翻開記事簿，開始投入工作。
生活太苦，隻有走一步看一步，太遠將來難以預料，儘己所能過好每一個當下，是衛嗣唯一能做。
身在醫院韓櫻給薑涵昭發去了物品清單，每一件都注明了在家裡什麼地方，省得薑涵昭找不到。
發完信息放下手機，韓櫻看著縮在床上睡著當當，圓圓小臉瘦了一圈，小尖下巴都露出來了，也不白嫩嫩、粉嘟嘟了，臉色蠟黃蠟，頭上纏了一圈紗布。好不容易留長頭發，原本打算留到過年紮小辮、戴漂亮頭花，如今被剃得如同狗啃了一般。
握著當當小小手，當當反射性握緊媽媽指頭，韓櫻摸摸當當手背小肉肉。
多小、多軟小手啊，寶貝你才這麼小，今天遭得罪、受得苦，和你以後漫長人生道路上會遇到風風雨雨相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可是媽媽舍不得啊，媽媽想要護你一世平安喜樂，讓你世界永遠是晴空萬裡，永無陰霾。
“韓小姐，你自己也快歇歇，這裡有我照應著，寶寶點滴有我看著。”護工看韓櫻傷心模樣，勸韓櫻休息。
“您就放心吧，哪個孩子不生病啊，過了今天馬上就又活蹦亂跳了，頑皮起來想揪著耳朵揍他！”
護工阿姨在兒科住院部工作好久了，見多了剛住院那會兒家長們百依百順，要星星不給摘月亮寵愛，等孩子們恢複精力後調皮搗蛋，動不動就被揪耳朵揍屁股場景了。
韓櫻想象不出來自己揪著當當耳朵揍她屁股模樣。
“您彆不信，你家寶寶現在還小，等她一歲半到兩歲這個階段，最是不聽話時候，我家小子那時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韓櫻心想，當當再鬨騰我都不會打她，決不動她一根指頭，寶寶小時候不懂事，講道理也不明白，但是隨著寶寶慢慢長大，她會懂！
護工阿姨看韓櫻這會兒不像剛剛那會兒烏雲罩頂、生無可戀模樣了，好歹恢複了點精氣神。
“您快趁著孩子睡著了，也休息一下，等她醒了，你想休息都不行，這孩子一生病，就時時刻刻要粘著媽媽。”
韓櫻依言躺到當當身邊，大手握著當當小手，閉目休息。
臨近傍晚，當當終於睡醒過來，隻是依舊沒有力氣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望著遠處。
“寶貝醒了？媽媽給你泡奶好嗎？”
當當紋絲不動，韓櫻又問了幾遍，當當才像回過神來一般，看了眼韓櫻，緩緩點點頭。
護工阿姨幫忙泡好奶，當當往韓櫻腿上一趟，目光放空，任由韓櫻給她喂奶，全不似往常自己小手捧著奶瓶“咕嚕咕嚕”。
奶才喝了不到一半，當當又開始眼皮打架，小腦袋一歪又睡著了。
韓櫻看著剩下大半奶發愁，這一天下來才吃了這麼點奶怎麼行，才睡醒怎麼又睡了。
護工阿姨接過奶瓶去清洗，“孩子多睡睡好，睡覺養精神呢！”
當當這一覺一直睡到衛嗣晚上過來送東西。
“哇，當當寶貝，你戴了漂亮頭花啊！”衛嗣表情誇張地稱讚當當頭上纏著紗布。
當當小嘴一咧，哭腫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小手指著頭上固定紗布，意思我帶了漂亮花花，大家快看看。
“叔叔給你帶了你最愛吃酸奶、還有小黃瓜、還有蘋果味米餅！”
衛嗣從包裡一件件掏出給當當帶零食，鋪了一床。當當興奮地拍手，一會兒摸摸酸奶，一會兒摸摸小黃瓜，不知道要先吃什麼好。最終拎起一袋米餅遞給衛嗣，讓衛嗣給她開包裝。
韓櫻看著總算又露出笑容、恢複些許精神當當鬆了口氣，看著衛嗣帶來一大包零食，這些都不在自己給薑涵昭物品清單裡。
應該是衛嗣自己買了帶過來，都是當當平日裡最愛吃東西，衛律師真是有心了。
看著坐在床邊，手裡捏著小餅乾，和當當一起玩“我喂你，你喂我，一人吃一口”投喂遊戲衛嗣，韓櫻想，衛律師真是個溫柔人啊。
驀然想起薑涵昭先前說過話，讓衛嗣做當當爸爸，韓櫻情不自禁地捏捏指頭，自己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