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窺伺禦帳的消息在京城擴散開來,已經是三日後的事情了。
四爺這幾日恨不得立即衝到塞外去,不能及時知曉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實在是讓人心焦。
還好十三爺和十四爺一封接著一封的密信送來,四爺才能弄清楚現在的狀況。
太子窺伺禦帳被抓,皇上疑心太子有謀逆之心,直郡王最先挑出來,率領護軍保護皇上的安全,大有誅殺皇太子以取代之意。
直郡王如此心急,恐怕不能像十三爺他們一樣,及時寫信通知八爺,十四爺又沒摻和到他們裡麵,因而京中人得知此事都比四爺要晚些。
發生這種事,皇上在塞外也待不下去了,九月班師回朝,行至布爾哈蘇地界,皇上召集王公大臣們,當著眾人的麵,宣旨廢除胤礽的皇太子之位。
“胤礽不法祖德,不遵祖訓,惟肆惡虐眾,暴虐□□……天下斷不可以付此人,俟回京昭告於天地宗廟,將胤礽廢斥。”
廢太子的旨意初下,其餘各位野心勃勃的皇子們還沒來得及高興,皇上又提出長子來,對著眾人宣布:“朕前命直郡王胤褆善護朕躬,並無欲立胤褆為皇太子之意,胤褆秉性躁急愚頑,豈可立為皇太子!”
太子倒台了,軍功最卓著,實力最強勁的直郡王也被皇上剝奪了承位資格,一時間眾人真是不知道該站誰才好。
偏偏這時,皇上命直郡王帶人將二阿哥胤礽押送回京,囚禁於上駟院旁的氈房,還命四爺和直郡王共同看守。
聖駕方抵達京城,四爺麵聖之後就急匆匆趕到上駟院,抬眼便瞧見離氈房門口遠遠的地方,支了個遮風的帳子,直郡王悠閒地坐在其中,一手揮著馬鞭,一手舉著茶盞。
看見四爺過來,直郡王朝他招招手。
“老四,你可算來了,這地方一股子馬騷味,我可是待不下去了。”
四爺大步上前,問道:“二哥可是在那裡?”他指著被侍衛層層把守的氈房。
“那可不是,皇阿瑪下令將老二關在這裡,誰敢挪地兒?這氈房之前還養過馬呢,如今關老二卻是正好,你要不要進去瞧瞧?”直郡王邊說邊笑了起來。
四爺都懶得搭理他,直接帶人轉身往氈房的方向走。
直郡王小聲啐他一口:“呸!往日就你最捧著老二,現下他被廢了,還這麼上趕著著急,他都自顧不暇了,你巴上去有什麼用!”
他手中馬鞭揮了揮,發出咻咻的破空聲,也不知道是想抽在誰身上。
四爺給守門的侍衛亮了令牌,才得以進入。這氈房裡果然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太子衣袍臟亂地坐在角落,頭發和臉上都是灰撲撲的。
皇上沒給太子留伺候的人,就是擺明了要讓他吃這個苦頭,四爺來的時候帶了膳食衣裳,吩咐蘇培盛擺在太子麵前。
太子緩緩抬頭,眼神發直,唇角乾裂,被直郡王一路押送回來,肯定是受儘了折磨。
他看向四爺:“老四,你這是何必,給孤……給我送這些東西,小心皇阿瑪惱你。”
四爺充耳不聞,與太子對坐。
“皇阿瑪命大哥和我監視你,沒說斷了你的吃食份例,就算沒了太子的身份,二哥也是我大清朝唯一的嫡阿哥。”
四爺給太子倒了杯酒潤潤喉。
太子勉強勾起唇笑了笑,舉起酒杯敬四爺:“還是你仗義。”
太子這幾日隻進了些粗淡米粥,四爺送來的膳食都不算油膩,太子在這時,還能保持姿態優雅的進食。
若是將地點換到毓慶宮,誰也看不出來這個已經被廢了的皇太子。
用完膳,太子神色倦怠,四爺瞧他精神不濟,原本想問的事兒也都暫時拋到一邊,囑咐太子好好休息。
太子笑道:“如今我除了睡覺歇息,還能做什麼?”
他將身上袍子一裹,蜷在角落裡,闔上眸子不再動,看著倒像是很快入睡了。
四爺沉沉看了半晌才掀簾出來,抬頭瞥見直郡王讓人支的帳子,裡麵桌椅茶盞火爐一樣不少。
四爺遙遙指著,聲音冰冷:“給爺全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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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了三十多年的皇太子被廢,尤其還是因為窺伺聖蹤意圖謀逆的罪名,這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一時間朝廷上下議論紛紛,逐漸分成三個陣營。
除了少數人明哲保身閉口不談,其他的,要麼力保二阿哥胤礽,要麼咬死廢太子謀反的罪名。
直郡王或許是因為沒了承位的可能,已經破罐子破摔了,轉而支持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