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傭人早已下班離去, 庭院內的醒竹滿水後落下發出的聲響和細細的流水聲,仿佛使得這夜增添了一絲禪意。
坐在廊下煮茶的年輕女性享受著這份禪意,而她的背後,是來勢洶洶的一隻厲鬼。尖利的指甲仿佛利刃,想要撕破她的皮囊,而她垂眸看茶,將茶杯輕輕放在桌麵上,好像對背後的危機一無所知。
直到那手快要碰到她,她忽的拿起手邊的弓, 從座位上一躍而起, 同時轉身揮弓,厲鬼猛地被抽飛了出去。
洛沉魚堪堪停在了院牆下。他陰沉沉地望過去, 麵無表情地看著安翠。看到那個女人握著弓,站在廊下, 白裙, 聖光, 宛如神女般神聖不可侵犯,那雙烏黑的眼眸盯著他,看不出情緒。
他心中滿是仇怨戾氣, 想起她的遲來的救助, 想起她在雲龍區帝王墓危機中儘心儘力的種種,怨氣越發暴漲,再次殺氣騰騰飛撲而上。
然後又被安翠抽飛了。
安翠卻是不再看他, 轉身離開。
他眼中泛出紅光,衝著她的背影再次襲來。
安翠頭也沒回,反手揮弓,再次將他打開。
一次兩次三次,一次次被抽飛,又一次次撲過來,明知道打不過,卻仍然一次次襲擊,安翠被纏得都有些煩了,最後乾脆轉身抽出一支重箭來,拉開弓,銳利的目光連同箭頭一起射向了他。
洛沉魚一瞬間想起了安翠是如何讓那隻鬼王灰飛煙滅的,眼中恨意更是暴漲,可箭已飛至眼前,他根本躲避不及。本以為會再次麵臨死亡,卻不想那支重箭重重飛來,撞在他的胸口,將他帶飛向後,砸在了院牆上。
他被釘在了院牆上。被射穿的胸口傷口有一種灼燒感,但遠達不到將他焚毀的地步。
箭上附著的靈力不多,傷不到他根本,但足夠把他釘在上麵暫時無法動彈。安翠並不會超度之法,她若是動手就是要他灰飛煙滅,安翠並不想殺他,要不然這位少年也太慘了一點。
他這種程度的厲鬼要超度不容易,應該得找她的忘年交之一的圓慧大師來才行,不過現在佛門的大師基本都在雲龍區帝王墓那邊忙活,那邊的數千隻鬼軍也非常不好超度,他們都在那邊短暫居住下來了,所以還得再等等。
被釘在院牆上的厲鬼隻能陰沉沉地看著安翠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第二天安翠起床的時候,厲鬼已經不見了,院牆上隻剩下一支箭。安翠四處看了看,也沒找到他的鬼影,看來逃走了。
剛吃過早餐,就有人來拜訪,正是玄學部門的人,來問洛沉魚是否有來找她的事。畢竟她是陳莉香,也算是洛沉魚事件的當事人之一,這鬼報複凶手全家,很可能會來找她的。
“政府一直告誡人們見鬼一定要報警,絕對不要被一些鬼怪生前的經曆和外表迷惑,因為鬼就是鬼,沒有人的理智和感情,他們哪怕一開始隻是為了報仇,但因為怨氣而留在人間的他們很容易受到各種陰邪之氣的影響,變得越來越凶殘,總有一天會殃及到無辜之人。洛沉魚生前經曆確實讓人痛心,但他如今已經報複那麼多人,變得很厲害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變成為禍人間的大鬼,他若是有來找你,還希望大師你不要因為顧念太多,手下留情。”來人說。
安翠笑而不語。
“現在全城所有監控都已經轉為見鬼模式,若是拍到他的身影我們會馬上行動,爭取儘快將這隻鬼抓到,若是有需要,到時候還請大師不吝相助。”見鬼模式消耗太大,尤其是現在鬼的數量已經非常少了,所以平日裡那些監控是不會全部轉為見鬼模式的,省得浪費資源。
玄學部門的人來了又走,首都為了抓洛沉魚那隻鬼全城戒嚴,他引起了不少恐慌,畢竟報複的手段算起來是有些殘忍,人們很擔心他殺完仇家後開始殺無辜人,都在催促他們快點將他超度送走。
人類這種生物有時候想想當真是不可思議,在安翠的世界裡即便人們不信鬼神,大部分也會抱有一絲敬畏之心,可如今這個副本內的人類,卻是將鬼神都逼迫到一定程度了。
另一邊,玄靈派內。
葡紅提從雲龍區帝王墓事件結束後,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內沒有出來,玄靈派其他人也越發小心翼翼伺候她,不敢提一句那個仿佛是她的克星一樣的安翠,不過私底下卻是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安翠搞不好就是葡紅提祖師以前對頭的轉世,否則她怎麼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跟她對上了,而安翠也那麼厲害呢?
對這些議論葡紅提一無所知,但那些似有若無的探究視線卻讓葡紅提格外難堪和憤怒,自尊心嚴重受損,她從出道開始,從未有過什麼挫折,順風順水,一路意氣風發,卻不想在這個副本內遭受如此重創。她隻能潛心默寫腦子裡的那些經書,可彆以為她會給這些正派人士,他們這樣對她,她絕對不會以德報怨。
想是這樣想的,可是她實在容易被腦子裡的情緒轉移注意力,每每想起就要暗自氣一會兒才能繼續,所以也寫得很慢,再加上她進入這個角色後經曆的事情太多,腦子裡小心眼記著的東西太多,使得原本很清晰的作為女主金手指給她的經書記憶,有些部分也變得有一些模糊起來了,以至於更慢了。
她希望洛沉魚哪怕不能殺掉安翠也能給予她重創。隻是,帝王墓事件後,葡紅提現在很不確定洛沉魚能不能傷她一分一毫了,畢竟安翠的厲害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現在等於劇情提前,而洛沉魚還沒有進化到原著那種凶殘程度。
想到這個,她不禁停下筆來,看向那邊書架上的一個陶罐。
……
晚上,安翠接了一個單子,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家中傭人已經下班離開,她剛打開家門,一陣陰風襲來,安翠早有準備,長弓一揮,貌美的厲鬼少年又砸在了牆上。
在他再次鍥而不舍地撲過來的時候,安翠再次抽箭將他射穿,釘在了客廳的特製的木製水晶吊燈上,水晶吊燈被撞得搖搖晃晃,被釘在上麵的厲鬼也跟著搖搖晃晃。
安翠打開燈,欣賞了一會兒被吊在上麵搖搖晃晃的厲鬼陰森森地看她的樣子,關燈去睡覺。
直播間內的觀眾卻不知道怎麼的,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這種詭異的萌感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想象一下家中吊燈掛著個人的畫麵,明明很恐怖,為什麼這裡看著卻很搞笑??】
【啊,這隻鬼長得真好看!陰鬱係的美少年也很美味啊!吸溜(﹃)】
第二天早上起床,安翠客廳裡的吊燈上又隻剩下了一支箭,洛沉魚把自己弄下來後又不知道去哪裡了。
安翠還挺擔心他在外麵亂晃結果被等著抓他的天師抓到,畢竟外麵到處都是見鬼監控,被拍到可不是他嚇人,而是人要弄他了。到時候估計等不到超度他就完蛋,要是遇到比較邪惡的玄學大師就更慘,他這種搞不好會被抓去煉成鬼奴。
好在晚上他又出現了,安翠注意到他比前兩天更強大了一些,證據就是她這次把他釘在樹上後,半夜他就把自己弄下來,並且跑來再次襲擊,雖然對她來說仍然還是可以對付的範圍內。
因為這次被打擾到睡覺,有點不爽,所以安翠增加了靈力,以至於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發現洛沉魚仍然掛在她的臥室牆上,那雙陰森森的桃花眼盯了她不知道多久了。
安翠沒理他,也不跟他說廢話,本來就是因為仇怨才會變成的厲鬼,指望一兩句話就讓他不恨不怨了是不可能的,反正結果是超度他,那麼過程如何根本無所謂。
洗漱好進衣帽間裡換好衣服下了樓,傭人已經來上班,廚師也做好了早餐,見她下來,有些憂心地問她吊燈上怎麼有支箭,昨天院子裡還有一支。他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不乾淨的東西闖進來了。能闖進來,而且兩天都沒死,那得有多厲害啊,他們家雇主可是很厲害的大天師呢!
安翠說:“沒事,一隻小鬼罷了,出不了事。”
安翠吃完上樓,臥室內洛沉魚已經不見了,看來又走了。
洛沉魚躲過了所有見鬼監控,上了山,他在一個山洞裡擺了一個陣,正是跟那個妄圖把他變成奴隸的道士學的,他曾經看著他擺下很多次,這個陣會吸引很多臟東西過來。他躺在山洞內,很快,就有很多東西被吸引了過來,隻要有人類,這個世界就不會有乾淨的一天,臟東西被殺一隻,會從世界的角落裡再生出兩隻,如此循環往複,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