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聽樂了,跟著念道,“好,祁敘王八蛋,不要臉!”
祁宴:“……”
胡艽垂眸考慮片刻,“再加一條,祁宴也是王八蛋。”
祁宴:“……?”
關我什麼事????
祁宴不能理解為什麼要連著自己一起罵,故作不解:“祁宴是誰,為什麼要罵他?”
陶秋秋解釋:“因為我們收到消息,這幾天祁家大少爺不在青雲山,祁家二少爺在幫忙代管項目,剛剛那些人肯定是他派來的,呸!”
祁宴:“……”
胡艽睨他,“你問那麼多乾什麼,你認識那個祁宴?”
“不認識。”
“那你幾個意思?”
在一眾群情激昂的期待目光中,祁宴閉了閉眼,被迫激情辱罵自己——
“嗯,祁宴王八蛋,王八蛋祁宴。”
……
一個想招攬生意,一個費勁心思想留下,兩人心思不謀而合,加上巧合地來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這件事便這樣定了下來。
隻是胡艽毫不客氣地拿回了自己房間的居住權,給祁宴重新安排了一個客房。
一切比預計得要好,直到祁宴問胡艽:“那我的工作是?”
胡艽:“接客。”
祁宴:“……”
從那天開始,堂堂祁家二少爺成了“一池明月”客棧的小工,主要職責就是每天打扮的帥帥氣氣的,在院子裡晃蕩,吸引遊客,尤其是女遊客的注意。
彆說,靠著那張能為非作歹的臉,客棧的生意果然好了起來。
沒過多久,甚至還成了青雲山的網紅客棧。
其實胡艽的小客棧原本在一眾農家民宿裡就算得上是有特色的,從建築到全員漢服的裝扮,再加上多了個帥哥坐鎮,生意迅速回轉。
祁宴或成最大功臣。
眼看著逐步得到胡艽的信任,祁宴也悄然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他會見縫插針地在大家聊天時灌輸自己的觀點,例如——
“我覺得可以跟度假村提高價格,再加兩百萬。”
“他們有政府批文,這裡遲早是要拆的,你還不如提一點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你才20歲,就打算在這山上終老?不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可無論祁宴怎麼扭轉,胡艽總還是一句話:“給我一個億都不拆。”
那天兩人一起下山采購食材,靜靜地走在小路上,再次聊到這個話題,胡艽忽然打開了心扉似的跟祁宴說:
“其實你來之前,我真的動過簽了的心思,你看陶伯,吳阿姨,柳爺爺……他們都是跟著我外公一起守護這裡的人,可客棧到了我手上卻經營不下去了,我自己倒是可以出去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可他們怎麼辦。”
“我想過把客棧賣了,給他們每人一筆養老費,也算不枉他們半輩子辛苦,可是……”胡艽說著轉過頭看著祁宴,“你來了,改變了我們。”
祁宴:“……我?”
“是啊。”胡艽笑了笑,“現在生意逐漸好起來,他們也不用一把年紀還要離開生活了半輩子的地方。”
祁宴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說什麼。
兩人並排走著,就這樣無聲了很久,胡艽突然開口:
“謝謝你,白九哥哥。”
這是胡艽第一次對祁宴喊了哥哥兩個字。
過去在客棧裡兩人打打鬨鬨的時候胡艽總是直呼他的大名,如今卻忽然改了稱呼。
這種感覺很複雜,在祁宴心裡翻滾著,煎熬著。
開心,卻也痛。
“你會離開嗎。”胡艽又問。
祁宴沉默不語,胡艽也明白,很輕的笑了笑,“沒關係,你本來就不是山裡的人,這段時間你幫我賺的錢已經足夠抵你那頓飯了,隻是如果你要走,一定提前告訴我,我和夥計們給你踐行。”
如果說剛剛祁宴良心隻有一點痛,那現在就是十點,一百點,成倍發酵了。
他是在騙她啊……
一直都是。
這個傻瓜。
祁宴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心裡好像有什麼堵著,堵得他喘不過氣。
那天後,他不再搞那麼多小動作了。
幫胡艽談了多個旅遊APP合作,定製了“一池明月”主題特色的餐具和紀念品,開始把客棧做成一個文化IP。
在祁宴正兒八經的幫助下,客棧的生意直接起飛,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來這裡打卡。
轉眼到了七夕,為了配合客棧的複古文化,胡艽特地搞了一場為“有緣千裡來相會”的主題活動——
“想要遇到你命中注定的牛郎織女嗎?快來一池明月參加七夕活動吧。”
當日入住客棧的客人都會被發上幸運號碼牌,參加現場配對情侶的活動。
宣傳一出,訂房情況空前火爆,甚至連祁宴住的那間客房也被迫讓了出來,收拾給了客人。
到了七夕當晚。
小小的客棧擠了30多位客人,入場前全部發了號碼牌。圖個熱鬨,胡艽給每個年輕的夥計都發了號碼牌。
她自己也隨便抽了張。
漢服表演,猜謎大會等互動遊戲結束後,終於到了最後一個配對環節。
現場采取的是抽簽模式,一共抽三對數字相同的有緣人。
胡艽第一次抽的數字是2,然而同時拿到2的是兩個女生,沒能配對成功。
第二次抽的是7,卻是兩個男生,又沒能成功。
第三次胡艽把箱子搖了很久才鄭重的拿出一個號碼。
是9。
胡艽眼底微怔,很快便笑著抬起頭,“是9哦,有人拿的是9嗎?”
所有人都亮出自己的號碼牌,遺憾的是,似乎沒人拿到9。
抽了個寂寞。
大家又哄笑一團,紛紛吐槽有毒吧,怎麼就是配對不起來。
後來又熱鬨了很久,胡艽給每個客人發了9折訂房券,活動才算圓滿結束。
唯一不圓滿的,可能就是在這樣一個七夕之夜,竟然沒能配對成功一對有緣人。
待客人們都散去後,客棧裡的夥計們才開始了慶功。
畢竟這一天的銷售額已經打破曆史記錄,不久前大家還擔心客棧瀕臨倒閉,沒想到這麼快就扭轉了局麵。
那晚胡艽是真的開心,親自烤了好吃的小雞翅給祁宴,“我宣布今晚開始,白九哥哥就是咱們客棧的金牌大夥計了。你們每個人以後都得聽他的話。”
大家都很高興:“是是是,聽!”
祁宴被熱熱鬨鬨地簇擁在中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給出一個什麼表情。
燒烤爐的火映著胡艽的臉,隔著人群她笑容明豔,眼裡有動人的光。
可祁宴卻莫名不太敢看。
他咳了聲,避開她的視線,獨自喝著啤酒。
這時有人說,“今晚9號怎麼沒人站出來呢?明明都發到了12啊,是客人先離場了嗎?”
胡艽抿了口米酒,接話道:“你們老板娘我拿的9,怎麼站出來,萬一給我配個男的不是尷尬了嗎。”
祁宴握著啤酒瓶的手一頓,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小跟班直接從他口袋裡拿出那張號碼牌,“臥槽,白九哥也是9,原來今晚唯一配成功的是你倆!!”
胡艽:“……”
祁宴:“……”
旁人念叨著:“你倆是真有緣啊,艽艽的名字有個九,白九哥也是九,今晚還抽到了九……不是我說,白九哥你就把我們老板娘收了吧。”
胡艽表情不太自然地給了那人一拳,“我先把你收了還差不多。”
……
那晚風很輕,月很明,客棧裡隱隱飄著桂花的香味。大家喝著酒,開著玩笑,說著對客棧未來的規劃,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眾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間睡,隻有祁宴無處可去。
他的客房被征用給了客人。
整個客棧空下的隻有之前放釀酒的小屋子,胡艽當然不可能讓祁宴再去住在那。
她拉著祁宴回了自己的閨房,“你住這,我去和秋秋擠一下。”
說完她去櫃子裡拿了睡衣要走,可走到祁宴身邊又停下。
停在那好幾秒才轉過身,坦白了心底的疑問:“你為什麼不站出來。”
一些話在祁宴心裡滾了好幾遍,還是沒說出口。
他淡淡凝眸:“那你為什麼不站。”
胡艽看著他。
兩人的視線再度交集在一起。
他們都喝得不少,空氣裡蔓延著濃濃的酒味。
啤酒,米酒。
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在靜靜地,無形地升溫發散。
“那,”默了會兒,胡艽彆開臉看向地麵:“如果知道另外一個9是我,你會站出來嗎。”
祁宴沒說話。
胡艽好像明白了什麼,輕輕一笑,搖了搖腦袋,“我喝多了,胡言亂語你彆當真。”
她說完便低頭朝前走,那一刻,看著女人的背影,祁宴不知道大腦受了什麼驅使,忽然拉住她的胳膊。
胡艽怔住,回頭望過來。
祁宴喉頭微動,咽了咽乾澀的嗓——
“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