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人行道上,一輛單車慢吞吞地騎過來。
騎車的男人是青壯的年紀,本來應該是龍精虎猛、踩車踩出風火輪的,現在卻滿臉緊張,蹬車也是龜速。他都這麼小心了,還不知怎麼的突然輪胎一滑,車頭一拐就撞上了旁邊的花壇——
“嘭!劈裡啪啦……”
一連串撞擊的聲音響起,車翻了,人也跟著摔出好幾米,半輛車壓在男人的腿上,車輪還在骨碌碌地轉,伴隨著他的痛呼聲,那叫一個慘喲。偏偏現在是工作日的下午,路上還沒幾個人,也就沒誰過來幫忙,他足足趴了好幾分鐘,才勉強動了動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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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益民渾身疼,勉強撐著爬起來,惱火地咒罵了幾句。他也沒心思去把車扶起來,就一瘸一拐地往花壇那走,慢吞吞坐在邊上。這一刻,他臉上的緊張沒了,而是爬滿了憤怒和沮喪,渾身的氣場……要是在漫畫裡,那就是他整個人的背景肉眼可見地灰暗下去。
正煩著呢,突然有一隻白皙的手從右邊稍低的地方伸過來,瞧著就很柔軟的手心裡托著個五顏六色的、指甲蓋那麼大的小石頭,直接送到他的眼皮子下。
周益民一愣。
給他看個石頭乾什麼?哎不對,這質地、這光澤,是玉石吧?雖然看不出是個什麼品種的玉石,可肯定不是普通的東西,誰大剌剌地這麼擺出來?
心裡這麼想著,他就順著手的方向轉過頭——下一秒,倒吸一口涼氣。
“——嘶!”
大家都是受過義務教育的,他周益民也算是個文化人兒了,可是吧,當他瞧著眼前的那張臉的時候,竟然什麼形容詞都想不出來,滿腦子就被一句話給刷屏——
似與桃花競春暉。
看那如畫的眉眼,看那白到仿佛在發光的肌膚,看那……他有點磕巴說不出話,總之他都人過中年了,就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
此刻這張好看的臉上帶著點擔心的表情,眉尖若蹙,乾乾淨淨的眼睛看過來,澄澈又無辜,直看得人暈暈乎乎的。
這小年輕……瞧著還沒二十吧?
周益民也毫不例外地暈乎乎了:“這是——?”
好看的小年輕把白生生的手往他眼皮子下邊又送了送,聲音有點含糊:“這個給你。”
周益民:“……給我?”
小年輕說:“這個能辟邪,你戴上就不會再倒黴了。”
這會兒聲音清晰了,很好聽,就像山裡最清澈的泉水,語調卻有點古怪,也不太順暢,好像挺久沒說過話的樣子。
不過周益民聽清楚以後,卻壓根沒想什麼好不好看好不好聽的事兒了,他的後背陡然泛起一層涼意,恍恍惚惚間,聽見自己這麼說:“不、不用了……”
小年輕輕歎了口氣,白皙的麵容上顯露出一種愁緒,讓人特彆不忍心,就想跟他一起歎氣似的。
“可是,你要是不拿著這個,你就完啦。”
周益民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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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城是一國之都,房價極其昂貴,稍微熱鬨點的地方,每平要沒個兩三萬也拿不下來。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全款買房的,哪怕就是個小區樓層的三室一廳呢,家底也不算薄了。
周益民帶著那個好看的小年輕走進電梯,按下第十八層。
小年輕摸了摸電梯的內壁,朝周圍輕飄飄地掃視一眼,溫溫和和地說:“這裡人挺少的。”
周益民最近比較敏感,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居然就對上了腦回路,往電梯裡迅速地望了望,牙齒不自覺地開始打顫。
“這、這兒就我們兩個人……吧。”
小年輕慢條斯理地說:“還有個小姑娘,看,她皮球拍得真利索。”他抬起手,似乎在腰側的空氣中揉了揉什麼東西,嗓音輕輕柔柔的,“小孩子要聽話,叔叔膽子小,不能跟叔叔玩,晚點哥哥陪你好不好?乖,聽話的小孩兒最可愛。”
周益民本來什麼也沒看到,隻是因為腦補而隱約在心裡有些恐懼,但是小年輕短短幾句話說完,他就似乎產生了什麼幻覺,仿佛電梯裡真的有個小姑娘在拍皮球,一下一下,在很近的地方……臉色頓時一白。
好像有陰冷的氣在附近縈繞,周益民恐懼得渾身僵冷,而就在這個時候,電梯發出響聲,劃破了這一片詭異的安靜。
“叮——”
電梯門打開了。
周益民心跳陡然加快,同手同腳卻又飛快地衝了出去。
小年輕的步子不緊不慢,走到電梯外還一回頭,朝電梯裡的某個角落笑了笑,揮揮手。
這一笑,恰似山桃綻放,輝光灼灼,好看到了極致。
周益民又覺得自己似乎在幻聽,好像有一道很細小的童音嫩嫩地說了聲“哥哥拜拜”,他控製不住地猛回頭,又像是嚇到了似的飛快把頭轉回來。
好奇心殺死貓啊!!
下一秒,電梯門關上了。
周益民顫抖著手擦拭額頭上的冷汗,聲音裡也帶著不自然的顫抖:“小、大師,以後、以後像這樣的事兒,您、您就彆告訴我了。”
小年輕微微點頭,還是溫溫和和的樣子,答應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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