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警開始用棍子敲擊還扶在鐵欄上的犯人,逼他們回到牢房內。
犯人們罵罵咧咧地退了回去,大廳就隻剩下醫療官和他的助手,蹲在地上看著依然昏迷著的花蛤。
“看樣子真的隻能輪椅了。”醫療官歎了口氣道。
蘭瑜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幽暗逼仄的屋子裡,周圍很安靜,隻聽到一滴滴的水聲。
屋子就兩三平方米,沒有窗戶,一盞小燈吊在頭頂,放著昏暗的光。
身下是堅硬的鐵床,床對麵是洗臉池,水龍頭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有關緊,往下滴著水。
潮濕的牆壁生了層苔蘚,變成暗綠色,散發出一股黴味。牆角有個馬桶沒有合蓋子,他從床上可以看到露出的一小塊瓷麵,布滿了黃褐色的積垢。
看樣子這就是自己的單人號房了。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睜眼看著生滿斑駁黴點的房頂。開始那股狠戾已經從臉上儘數褪去,隻剩下脆弱和茫然。
剛才在大廳絞那個光頭犯人脖子的時候,他心裡也在害怕,抖得快控製不住自己的手。
特彆是看到那人眼球都凸出,臉色紫漲舌頭掉在嘴外時,他差點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他同時也清楚,以自己的外貌,在這個妖魔叢生的監獄裡會惹來很多麻煩。如果拿光頭犯人立威,預先建立起一個變態精神病人設,從此就再也沒人敢招惹他。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他咬緊牙關繼續下辣手。反正獄警就在身旁,不會任憑那人被活活絞死的。
順便發揮出卓越的影帝實力,不但沒有露怯穿幫,還成功地唬住了所有人。
現在他單獨一人,不需要再表演給誰看,便側轉身將自己蜷縮起來。
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曆,心中委屈得不行,眼睛一陣發脹,淚水順著鼻梁淌在硬邦邦的枕頭上。
叩叩叩,有人在敲牆,是隔壁的犯人,蘭瑜靜靜躺著沒有理。
安靜了會兒,叩牆聲又響了起來,好像他不做聲就要一直敲下去。
蘭瑜翻了個身,繼續埋著頭不理,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從隔壁傳了過來。
“K,K,你醒了嗎?醒了就說話,我聽到你的床在響。”
蘭瑜倏地抬起頭,愣了幾秒後呆呆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聽說有人調戲你,你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懲罰,我覺得不夠,把他剩下那條腿也打斷了。”陸染空說:“現在就和你享受一樣的貴賓罪犯待遇。”
蘭瑜雖然覺得調戲這個詞太刺耳,但是陸染空幫他出氣的做法太讓他驚訝,也就忽略了這個說法。
“啊……那真是太意外了。”他呐呐道。
“意外?”
“謝謝。”
陸染空心安理得地受了這聲謝。
蘭瑜平常沒覺得陸染空如何,在這兒突然聽到他的聲音,發現這人就在身旁,他隻覺得心裡頓時安定下來,那些無助和恐懼都不翼而飛。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覺得更委屈了。
“你鼻子怎麼甕甕的,聽到我幫你出氣激動得哭了?”陸染空並沒當真的問了句。
還是這副懶懶的口氣,蘭瑜似乎都能透過牆壁看見他的模樣。
——靠在床頭,眼睛半垂著,嘴角微微翹起,帶著戲謔和挑釁。
此時這想象中的畫麵並不讓他反感,隱隱還覺得有點親切。
不過他可不會表現出來,讓隔壁那人更加不可一世,並以此取笑他。
“剛才差點殺人,鼻粘膜因為興奮充血,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他回道。
陸染空笑了下,沒有再說話。
蘭瑜用手按了按泛黑的牆壁,手下分明就是厚實的鋼筋水泥,不明白隔壁的聲音為什麼也這麼清晰。
他忍不住問:“這牢房也是王威蓋的嗎?”
陸染空瞬間就反應過來,說:“咱們這堵牆上有個小洞,所以互相聽得見。”
“在哪裡?”蘭瑜在牆壁上四處找。
“床架貼著牆,枕頭位置。”
蘭瑜將枕頭拿開,在床架的遮擋下,看見牆上果然有個圓圓的小洞,應該是以前住在這裡的犯人挖出來的。
陸染空又問道:“對新房子還滿意嗎?”
蘭瑜嫌棄地皺了皺眉,“滿意。”
邊說邊下了床,想去擰緊那水龍頭,一直滴滴答答地聽著煩。
擰了下沒反應,水龍頭是壞的。
陸染空說:“我還想著你要是不滿意的話,我就找獄長,讓他把咱倆換到大囚室去。”
蘭瑜用穿著拖鞋的腳碾死地上的一隻蟑螂,麵無表情地回道:“非常滿意。”
經過羯蟲的洗禮,他現在已經不怎麼怕這些蟑螂。
滿屋子黴味和壞了的水龍頭可以忍忍,馬桶可以捏著鼻子擦洗乾淨,怎麼都比和那些alpha犯人住在一起強點。
“什麼時候能洗澡?”他嗅了嗅自己身上,覺得不太舒服。
“一周一次吧。”陸染空說。
“一周一次?”蘭瑜震驚得拔高了音量,“怎麼能一周一次呢?那多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