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了一陣回到原處,所有人都等在那裡,包括已經衣衫整齊的裘道和王進。
“豹哥,喬哥,都等著你們呢,可以收工了,上車上車。”劉俊傑大聲招呼。
上了停在鐵軌上的簡陋礦車,裘道拉下頭頂的閥門,鋼索向前滑動,拖著這輛礦車順著鐵軌出洞。
眾人見陸染空和蘭瑜雖然坐在一起,兩人卻毫無交流,都板著臉各自看著個方向,明白他們這是吵架了。
喬飛碰碰劉俊傑,用眼神示意前麵兩人,做出口型問他:“怎麼了?”
劉俊傑附在他耳邊輕聲說:“裘哥倆人抽煙還打架呢,情趣。”
“哦……”喬飛恍然。
很快回到地麵,其他幾個礦洞的犯人也陸續乘坐礦車出來,點名確定人數後,又在兩名獄警的帶領下返回監獄。
勞作了一上午,所有人都有些累,靠在履帶車的椅背上發愣。
劉警官對蘭瑜和陸染空說:“你倆新來不知道,我給你們講一下,中午回去好好吃頓飯,吃了就休息,不要去聚眾打牌賭博,下午還要做手工。”
“知道了。”陸染空懶懶地回道。
順著原路返回監獄,感覺比來時要快,沒過一會兒就翻過了最後一道山坡,停在環形山的山梁上。
從這裡可以俯視整個曲犽監獄,如同灰黑色的鋼鐵堡壘,沉默地佇立在山腳下。
其他區域的犯人也在回監獄,公路上儘是些履帶車在移動,看上去頗為壯觀。
下山,回監獄,去食堂,吃飯。
這一路上蘭瑜和陸染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互相在對方眼裡都好像空氣一般。
隻是吃飯的時候,蘭瑜聽到他在向彆桌的人打聽都在哪裡打牌。
這人放浪形骸慣了,估計幾天不聚眾賭博就手癢。蘭瑜本想提醒他,好歹也是在監獄執行任務,該忍忍的就要忍忍,但想起他剛才那些渣言渣語,心裡就有些生氣,也就沒有做聲,隻當沒聽見。
陸染空很快吃完飯,也沒有同蘭瑜交代,自顧自跟著旁邊那桌人有說有笑地走了,期間還聽到那些人在喊他豹哥。
蘭瑜繼續平靜地吃飯,心情有些不好。周圍有犯人一直在偷偷打量他,那些議論聲也斷續傳進耳朵裡。
“……搶劫,綁.架,殺人,販.賣人口,走.私軍火……”
“有人從登記獄警那裡得到消息,說他殺了三十六個人,其實隻有十二名,因為全是孕婦,還是雙胞胎……”
“星際通緝令天天播放,叫雙胎殺手……”
蘭瑜抬眼看過去,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門口傳來一陣軲轆響,一名犯人推著輛輪椅走了進來。蘭瑜看了眼,發現輪椅上坐著的人,就是被自己和陸染空打斷兩條腿的花蛤。
花蛤坐在輪椅上,兩條腿經過治療艙後,斷骨剛剛愈合,還塗著恢複劑纏著繃帶。但他的表情依然凶悍,坐著輪椅就像是坐在王座上。
身後的人將他推到一個空位上後,就去拿餐盤打飯,花蛤盯著桌對麵的那名犯人,吐了一個字,“滾。”
那名犯人趕緊端起自己的餐盤離開這桌。
花蛤陰沉的視線在廳內緩緩掃過,然後撞進了一雙更加陰沉,並隱隱透出暴虐嗜血的眼睛。
蘭瑜對他扯起一邊嘴角,無聲地做出口型,“滾。”
花蛤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低頭看著自己的輪椅,一動不動。等到那名負責照顧他的犯人把飯打來後,他小聲說了幾句,那人把餐盤擱到他手裡,推著輪椅出了食堂。
蘭瑜心裡的鬱鬱似乎淡了些,開始安心吃飯。
犯人們平常做操跑步的大操場邊,有個隱蔽的角落,一邊是高高的牆,一邊被機房擋住了。現在這裡擺上了幾條凳子和一張小方桌,圍了圈犯人正在玩撲克。
陸染空叼著根煙,半眯眼看了眼手裡的牌,就扣在桌上。伸手在上衣兜裡掏出張紙幣放下,說:“五十星幣。”
“五十星幣!哇,豹哥好大手筆,這把一定是好牌。”
“我的牌也不錯啊。”一名犯人說。
“那你跟,跟上。”
那犯人有點猶豫,五十星幣可以是一名犯人幾個月的花銷了。可看著手裡的牌,就這樣認輸又舍不得,“我沒有五十星幣。”
陸染空將煙拿在手裡,緩緩吐出口煙霧,豪氣地說:“你們都可以跟,豹哥不在乎那點小錢,你們要有沐浴露洗發液什麼的,都可以拿來跟。”
“真的嗎?”犯人們又驚又喜。
“當然真的,豹哥說一不二。”
“那豹哥你等我幾分鐘。”有兩名犯人已經撒開腿往囚房跑。
“豹哥,我沒有洗發液沐浴露,但我有一瓶護膚霜,可以嗎?”
“可以。”
“豹哥豹哥,我有一盒麵膜,本來是搞來追求beta區的一名犯人,結果他把麵膜用了半盒再拒絕我,我就把剩下的要回來了。現在還剩半盒,可以跟嗎?”
“可以。”陸染空揮揮手,“都回去拿,速度快點。”
……
蘭瑜吃完飯,回到自己的囚房躺了會兒,迷迷糊糊剛睡著,哨音就響了。
午睡的犯人們起了床,陸續出了這棟樓,去往後麵的手工房。
他跟在人潮裡,邊走邊左右看,沒有看到陸染空的影子。
手工房挺大,像一座倉庫,門口站了很多負責各個監區的獄警,都閒散地聚在那裡聊天。
頂上拉著長長的橫幅:改造與生產同步,質量與效益齊飛。
蘭瑜跟著隊伍進去後,視線在裡麵飛快地逡巡了一遍,還是沒見著陸染空。
賭吧賭吧,最好是輸得精光,再被獄警抓住關禁閉室,他在心裡想著。
手工房裡擺放著數百台機器,蘭瑜聽到身後的劉俊傑和林霖在哀嚎:“啊,今天怎麼又是做娃娃啊。”
喬飛小聲道:“做娃娃挺好的,總比去挖礦強。”
“我寧願去挖礦也不想做這個玩意兒。”裘道粗聲粗氣地說。
王進難得附和他,跟著嗯了聲。
蘭瑜卻在看到那些機器和大竹筐裡的半成品娃娃後,喜悅在第一時間就從心底溢了出來。
好可愛的娃娃,擠在竹筐裡絨絨的模樣,讓人可以想到那柔軟的觸感,輕輕一捏,長毛從指間流出,好治愈……
在獄警的安排下,幾人按照順序在一排機器前坐下,每人身邊一竹筐娃娃和一袋絨毛耳朵。
這些娃娃還沒有填充,隻有一層絨毛皮,也沒有耳朵,他們的任務就是要把耳朵或者尾巴之類的小部件縫上。
蘭瑜右邊坐著晨爭,左邊的縫紉機空著,那是同房間的人給陸染空留的位置。
他正在想那人不會來了,沉迷賭博被關禁閉,自己可能明天要一個人去鑽那個礦洞,身邊就坐下道身影。
同時,一包東西落在自己裝娃娃的竹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