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送的?
那可絕對不是一般朋友。
送這麼好的東西,寧肯折損價值,也要投其所好。
竇靖遠:“包在我身上,今天太晚,咱們晚上吃過飯,你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親自帶你們去看看。”
安排房間的時候,明明主樓這邊還有房間,竇太太卻說:“燦燦的那個盆國朋友和她哥哥,晚上比較鬨騰,住這邊你們能休息好一點。“
副樓的房間倒是不差,裝修得也非常豪華。
鄭爸爸鄭媽媽一個房間,鄭朦和沈初一一個房間。
進了房間之後,鄭朦還是忍不住說:“彆墅的裝修隔音效果應該都很好的,就算是再鬨騰房間外麵應該也不會太吵鬨的吧,再說了,他們住在主樓不會嫌吵嗎?還有哎,盆國人不是出了名的安靜有禮貌,不愛給人添麻煩的嗎?”
沈初一:“就是找個借口,你知道就行了。”
鄭朦聳聳肩:“本來我就說要住酒店的,但是爸爸說人家太熱情了,咱們要是強硬推脫非去住酒店的話,反倒是把關係鬨僵。”
沈初一:“甭想那麼多,以後又不一定會再見麵。”
“這倒是。”
晚上吃飯的時候,竇燦燦和那對盆國兄妹並沒有回來。
竇靖遠解釋道:“燦燦估計帶著他們逛G市呢,現在的玉兔國跟盆國人印象中的玉兔國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們好奇著呢。”
吃過飯就休息了。
換個地方鄭朦也睡不著,她跟沈初一倆人,一人抱著一個手機上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鄭朦終於困了:“初一,我睡了啊。”
“嗯。睡吧。”
關燈,房間歸於黑暗,隻有從窗子透進來的如霜月色。
夜半。
鄭朦忽然被一陣尖銳的哭聲驚醒。
她被狠狠地嚇了一跳,立刻就有一隻手伸過來輕拍她的後背,低聲說:“彆怕,沒事,我在呢。”
鄭朦那顆狂跳的心才算慢慢地穩了下來,她抓住沈初一的胳膊:“初一,你聽見聲音了嗎,誰大半夜的哭啊,好嚇人。”
沈初一低聲道:“沒事。”
鄭朦又仔細聽了一會兒:“沒有了哎,奇怪。”
話音剛落,房間門就被敲響。
鄭朦的心又是猛然狂跳,大半夜的,這也太嚇人了,她的心慌害怕完全就是條件反射。
等反應過來就不怕了,畢竟初一在身邊,還怕什麼妖魔鬼怪?
“初一,朦朦,你們睡醒了嗎?”是鄭媽媽的聲音。
鄭朦深吸口氣,趕緊開燈,過去開門:“媽,你大半夜的敲門嚇死人了。”
鄭媽媽看倆姑娘都穿著齊整的睡衣,就招手叫鄭爸爸也進來。
鄭爸爸:“你們剛才聽到哭聲了嗎?”
鄭朦立刻點頭:“你們也聽到了?可是再仔細聽就沒有了,我還以為是自己做噩夢出現幻聽呢。”
“我們也聽到了,那聲音太嚇人了。”鄭媽媽的心臟到現在還在狂跳。
看看時間,這會兒都淩晨一點多了。
主樓那邊,卻好像沒有任何動靜。
鄭爸爸看向初一:“沒事吧?我什麼都沒聽見。”
沈初一:“事兒有,但是不關咱們的事。回去睡吧,把平安福枕頭下麵。”
鄭爸爸陽氣重不礙事,鄭媽媽和鄭朦體質就比較偏陰,八字略輕,容易被驚擾。
原本她給鄭媽媽和鄭朦的平安符隻要好好戴著就沒事,但是晚上睡覺,兩人都是習慣性地脫衣服,把平安符收好放在床頭櫃上明天起來再戴,所以平安符離了身,效果就不好。
現在隻要把平安符枕在枕頭下麵,就能安穩睡覺了。
鄭朦還是心有餘悸:“那哭聲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現在又聽不到了?”
沈初一:“那聲音隻有熟睡做夢的時候才能聽到。放心吧,沒事了,都睡吧。”
原本鄭朦還覺得受了驚嚇可能睡不著,但實際上把平安符枕在頭下之後,沒過多久她就睡熟了。
沈初一也閉上眼睛。
次日清早,起床之後,保姆已經做好了早餐,中式西式都有,最多的還是G市的早茶,品種非常多。
問鄭朦想吃什麼的時候,竇太太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窩發青。
送餐過來的保姆傭人們,一個個臉色也都不是很好,好像沒睡好的樣子。
鄭朦幾乎立刻就想到了昨晚上的事情。
初一說,那尖銳的哭聲是她們在夢中聽到的,醒來之後就聽不到了。
看起來,不單是她和媽媽聽到。
竇靖遠的臉色也很不好,同樣是哈欠連天。
竇燦燦和那對盆國兄妹沒有起床吃早餐,說是沒睡好再多睡一會兒。
G市的早餐很有特色,品種繁多很好吃。
沈初一和鄭朦吃得都不少。
竇太太忍不住問:“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鄭媽媽點頭:“挺好的。”
竇太太笑了笑:“那就好。看你們的氣色就知道睡得不錯。有什麼不習慣的隻管叫傭人。”
鄭媽媽點點頭道謝。
鄭朦也沒多說什麼,初一都說了不關他們的事兒,人家竇家也不提,他們就沒必要多說什麼。
反正他們在這兒最多待兩三天就走,有了初一的平安符,他們都能睡個好覺,不必管那麼多閒事。
去往翡翠交易市場的一路上,竇靖遠都實在是忍不住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後來他還乾脆就睡著了。
到了翡翠交易市場,鄭爸爸跟司機說:“叫你們老板在車上睡會兒,我們先進去逛逛。”
司機連忙點頭。
這是個綜合的交易市場,有毛料原石區,有半成品區,還有成品區。
原石區,就是以原石毛料為主,又分為全賭、開窗、半賭、明料四種。
由於到目前為止,世界上還沒有一種儀器能夠透過翡翠原石的表皮,看到翡翠內部結構。
因此在一塊毛料的表皮被切開之前,都隻能根據毛料表皮,憑經驗去判斷裡麵翡翠的種水、顏色,以及是否有裂綹之類。
也由此衍生出了賭石。
全賭顧名思義就是完全沒有切開的毛料,顧客購買全憑自己的感覺,賭性最大。
開窗是在毛料上選擇一個位置,擦掉表皮,露出一小片窗口,能讓人通過這個窗口對這塊料有一定的判斷。
但要知道,商家擦窗的部位一定是他們認為最好的部位,可能整塊都是這種質量;也可能窗口這裡有種有色,看起來非常誘人,但切開後這點色隻有薄薄的一層,而裡麵還可能有黑點,有裂等等。
開窗料的賭性也很大。
半賭就是把毛料對半切開,能夠看到的部位更多,更容易判斷準確,但也還是有賭性在內。
明料的話就是完全解開表皮的料,一眼就能看到翡翠的品質,沒有賭性。
行業裡所謂的一刀窮一刀富,基本就是在毛料這塊兒。
幾人在毛料區轉轉,攤位的老板們也都不怎麼熱情,主要是散客大多都是看個熱鬨,消費熱情不高。
鄭朦看著一個攤位上寫的“一百一塊”,都是比較小的毛料,有的乒乓球大小,有的拳頭大小,有的是全賭的毛料,有的是有一整個剖麵的,這種明顯是從大石頭上解下來的。
“初一你說咱們能撿個漏嗎?我看這塊長相清奇,說不定切開裡麵就是帝王綠!”鄭朦說。
沈初一失笑:“你看多了吧。你就是把這一個市場的石頭都買回去,估計也沒帝王綠。”
鄭朦:“太打擊人了吧。”
沈初一:“雖然目前還是沒儀器能透過表皮就鑒定出翡翠的品質,但翡翠這個行業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翡翠商人對翡翠是能有一個基本判斷的。再加上現在原始礦也少了,老坑更少,想撿漏幾率不大。”
轉了一圈,鄭朦歎氣:“那我覺得咱們還是買明料或者成品比較好。”
沈初一點頭。
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個道理永遠不會錯,光想著低價撿漏,哪兒來那麼多漏。
他們隨便逛了一下毛料區之後,就去了成品區。
貨真的很多,一眼看去看花眼的那種。
或許是沈初一手腕上的那三個叮當鐲起了作用,他們看貨問價的時候,商家都沒有不耐煩,還有不少直說想看下沈初一的手鐲。
像是鄭朦就覺得沈初一戴這樣的很好看,很靈動。
而商家都是一個思維,這樣不值錢!
但凡是看了沈初一手鐲的,沒有一個不痛心疾首,多好的料子,怎麼就給開廢了呢!
在市場上當然是找不到沈初一手上這種品質的,不過鄭朦覺得她其實更喜歡有種水的。
鄭媽媽也是,對顏色要求不高,覺得透是第一位的。
他們看上的最貴的一隻,單隻,特彆透,光感特彆好,但是沒有色,開價120萬。
還有一隻種也很老,高冰的,飄一點綠,價格一下子就上去了,單隻280萬。
倒是有個類似沈初一的滿綠,但是底子比不上初一的,肉粗不少,直接開價到400萬。
總體來說就是越像啤酒瓶底的就越貴,越像假的就越貴。
逛了一圈下來,也給羅靜璿拍了幾張照片發過去。
鄭朦都快走累了,鄭爸爸的電話響起,是竇靖遠醒了,正找他們呢。
“真是對不住,我這最近沒休息好。”竇靖遠很是不好意思,連連道歉。
鄭爸爸大致能夠猜到怎麼回事,直接說沒事。
竇靖遠帶他們去了上麵,直接去找相熟的老板,他主要是做毛料,成品的話沒多少。
有人帶,老板們才會把放在保險櫃裡的東西拿出來,這是竇靖遠在的緣故,那些老板們二話不說,泡上茶,就取東西出來給他們看。
如果換做其他客戶來,要看東西還要先驗資。
“竇老板剛開出來的那塊料,讓給我啦?”老板一邊給鄭爸爸他們欣賞,一邊笑著跟竇靖遠說,“價格好商量的嘛。”
竇靖遠笑:“行啊,正好我也不敢切。”
老板:“肯定大漲的嘛。”
竇靖遠:“借你進口咯,真要?”
老板:“看你多少錢讓咯。”
竇靖遠:“你開個價我聽聽。”
老板:“九千咯。”
竇靖遠頓時笑罵道:“你這漏撿得過分啊,看漲你看九千?我八千八拿來的全賭料,擦的窗這麼漂亮,你給九千?”
老板哈哈一笑:“你不是不敢切嘛,九千給我,我切咯。”
竇靖遠:“你在想燒雞吃。”
倆人也不惱,本來就是玩笑話,哈哈一笑就過去了。
鄭媽媽看上那肉質很細,隻飄一點陽綠的鐲子,晶體非常細膩,水頭特彆好,那一點陽綠不多,但極其出彩。
“竇老板來,一口價咯,480。”
竇靖遠:“重新說,這是我老弟,不是外人。”
老板點頭一笑:“既然這麼說,那我就說實價咯,380,彆人來最低也得4字頭。”
竇靖遠看向鄭爸爸:“差不多。”
鄭爸爸點頭:“那多謝老板。”
老板:“客氣啦,竇老板一般很少親自帶人過來看貨的啦。”
鄭朦挑的是一個高冰無底色的,種水特彆足,也花了一百多萬。
鄭爸爸還要再給沈初一也買,沈初一搖頭:“我戴不完。”
鄭爸爸:“留著當嫁妝。”
沈初一無奈:“主要我也沒看上的。等有看上的您再給我買也不遲。”
又幫著給羅靜璿挑了一個,在她的預算範圍內,挑的最好的,有種有色,拍了照片和視頻給羅靜璿看。
不過還是要羅靜璿自己親自過來一趟才好。
這邊挑完,竇靖遠就說帶他們去看看毛料,挑幾塊切著玩一下。
鄭朦沒見過人家怎麼賭石的,也比較好奇,就去見識一下。
到了竇靖遠的店鋪,裡裡外外放的都是各種原石,每一塊上都寫的有編號。
店鋪裡到處都裝的攝像頭,甚至周圍還有好幾個安保人員。
鄭朦一眼就看見了放在最中間最顯眼位置的那塊,那塊石頭很大,足有一個小牛犢那麼大。
石頭上麵被切開了一個不小的天窗,從天窗的位置看,那綠色深而沉,光澤度非常好,滿綠、滿色、滿肉,看起來就像是一汪綠得要溢出來的水。
在自然光線下看,色較深沉,鬱鬱蔥蔥,已經綠到了極致!
打燈看的話,色鮮色辣,極其明豔,綠得堪稱豔麗。
而就開窗部位來看,翡翠的種很老,色辣色豔,已經達到了帝王綠的級彆!
這才是極品翡翠,甚至比沈初一手腕上的叮當鐲品質還要高一點。
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窗口能看出來有不少裂。
不過這塊翡翠實在太大,這些裂的影響不是特彆大,畢竟除了取鐲子取掛件之外,還能磨珠子,帝王綠的珠子同樣價值極高。
顯然這就是剛才竇靖遠跟那位成品老板談的花了八千八拿下來的料子。
這個單位,自然是萬。
價格這麼高,主要還是因為這塊料子夠大。
在沈初一看來,這塊料子都夠做一個小點的刻字風景石了,放在彆墅或者是博物館什麼的外麵,刻上名字。
竇靖遠對這塊料子顯然也很重視,也很驕傲。
“這塊料子重一噸半,目前從這個窗口來看,肯定是大漲。我八千八買來的,現在出手1.2億,一點問題都沒有。”
竇靖遠道,“我糾結的是,還要不要再接著擦。要是再接著擦還是這個品質,2個億,輕輕鬆鬆。如果開成明料全都是這個品質的話……總價值5個億以上,毫無疑問。”
鄭爸爸:“這我就不能胡亂給意見了,隔行如隔山,你們畢竟是專業的。”
竇靖遠也哈哈一笑,這誰給意見都沒用。
再擦一下,擦漲了,就是2個億,擦跌了,恐怕回本都難。
就在竇靖遠帶著他們欣賞這塊石頭,並且給他們介紹賭石的規則,石頭的特征時,又過來了幾個人。
“爸。”走在最前麵的少女穿著一身森係休閒的裙子,正是竇靖遠的女兒竇燦燦。
竇燦燦後麵跟著一對男女,男的一米七多的身高,穿著襯衫休閒褲,女的跟竇燦燦差不多年齡,穿著公主裙,畫著淡妝,看起來可愛甜美。
隻是倆人眼底都帶著血絲,明顯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個大夏天穿著整齊西裝的男人,個子都不高,態度畢恭畢敬。
竇靖遠給眾人介紹了一下。
“這是燦燦,這是燦燦的朋友岡島櫻子,這是櫻子的哥哥岡島川涼。”
岡島川涼又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們盆國大使館的官員。”
竇靖遠笑著點頭,跟那兩位大使館的官員打了聲招呼,卻不明白這兩位來是乾什麼的。
岡島兄妹倆是想來購買翡翠原石,他們的老父親喜歡收集各種翡翠,從原石到成品,他都喜歡收藏。
如今老父親年事已高,身體也不怎麼好,行動不便,兄妹倆就想著在父親90歲生日時,送給父親一件翡翠禮物。
在盆國很難找到高品質的翡翠原石,正巧櫻子和竇燦燦認識,竇燦燦的父親就是做翡翠原石生意的,兄妹倆就趁著假期不遠萬裡來一趟G市。
“伯父,我們這些天看了許多,還是覺得這塊最合心意。”岡島川涼看著眼前這塊巨無霸原石說道。
岡島櫻子也點頭:“父親應該會喜歡的。”
竇靖遠歎氣:“這塊我真的還沒想好賣不賣,你們再看看彆的吧,好料子有。”
岡島川涼直接對著竇靖遠深深鞠躬:“1.5億,您讓給我,可以嗎?我們最遲明天就要回去,父親的身體狀況又惡化了。”
岡島櫻子也懇求地看著竇靖遠:“拜托您了,伯父。”
竇靖遠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岡島川涼:“伯父不知您是否有意向在盆國發展,我們岡島家族都能幫得上忙。”
那兩位大使館的官員也說道:“竇先生,我們兩國是友好鄰居,是好朋友,生意上還可以有很多合作共贏的地方,我們向您表達善意,希望您也能回饋我們善意。”
竇燦燦也說:“爸爸,您好好考慮一下呀。1.5億無論如何咱們也差不多對半賺,這樣多穩妥嘛。”
賭石行當裡從來都不缺一刀窮的案例,甚至絕大多數都是一刀窮的案例,隻不過平日裡人們更多宣傳一刀富,使得很多人忍不住做白日夢。
這個道理竇靖遠比誰都清楚。
1.5億,確實沒少賺。
搞原石毛料的,最忌諱貪心。
岡島櫻子眼尾發紅,也不知道是化妝效果,還是情緒原因:“伯父,我和哥哥在這邊一直睡不安穩,再加上我們父親並且又忽然惡化,我們真的等不及了。伯父,求求您了。”
岡島川涼:“伯父,1.8億,拜托您!”
兩位官員:“竇先生,為了兩國的友誼,拜托了。”
1.8億。
差不多淨賺了一個億。
再者就是跟岡島家族的關係。
他毛料這塊兒的聲音做不到盆國,但成品珠寶可以,要進入盆國市場,做高端翡翠成品,那跟岡島家族打好關係非常有必要。
岡島櫻子又說:“可能是地域原因,從住到您家,連讀這麼多天我們都一直,無法入眠……如果不是想要給父親找到一塊合適的原石,我們真的撐不住。我感覺我和哥哥都病了,很嚴重的樣子,我們真的無法再在G市停留了。拜托您,伯父。”
竇靖遠歎了口氣:“我是真沒想就這麼賣掉這塊原石,但你們這麼有誠意,那就……”
沈初一眼神清冷,她忽然開口:“5個億,這塊石頭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