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點頭,給了千桃靈力。
很快,千桃悠悠轉醒,王子續趕緊抱住女朋友:“桃桃沒事吧?嚇死我了!”
千桃頭還有些暈,但動了動身體就知道,自己此刻靈力充沛,很顯然,除了沈初一沒人能隨便給她這麼多靈力。
“發生什麼事?”
沈初一問,“你的靈力怎麼會忽然被抽到乾涸。”
千桃卻是眼睛一亮,立馬攤開手掌,裡麵攥著一塊鐵質銘牌。
“是他!”
千桃看向沈初一,“大人,求你幫幫忙救救他!”
原來是王子續帶千桃過來帝都轉古玩市場,這邊有很多擺地攤的,裡麵的東西絕大多數都是騙人的,專門騙那些學了一點古董知識就想要憑運氣撿漏的。
桃桃看了一個市場都沒看到什麼好東西,準備走呢,在最後一個攤位前停住了。
她看到一塊明顯非常有年代感的金屬銘牌,貝殼那麼大。
從拿住那塊銘牌起,桃桃就有些喘不過來氣,她甚至都沒跟攤主還價,100塊錢的價格,買下了這個銘牌。
但是才剛從攤位上離開,桃桃忽然就暈倒了,手裡還攥著這塊銘牌!
王子續也沒意識到是銘牌的緣故,他嚇得不輕,立刻就給沈初一打電話。
此刻,沈初一接過桃桃遞過來的金屬銘牌,看了一下。
這塊金屬銘牌裡麵,有個靈魂,一個快要散掉的靈魂,他身上的靈力明顯是剛剛從桃桃這邊拿走的。
“靈力是我給他的!”
千桃十分激動,“他快要散掉了,大人,求您救救他!”
沈初一:“有你給他的這些靈力,他沒那麼快散掉。千桃你太衝動了,你隻想著給他靈力,但靈力交互通道一開啟,他就算沒有主觀上的故意,也會一直抽你的靈力,直到把你抽乾。”
千桃:“我……我沒想那麼多,他救過我!我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
王子續皺眉:“你認識他?”
千桃:“對,那個時候我還沒化形,但我已經生出意識了,如果不是他,我早就碎了死了。是他聽到我求救,明明都掏出來了,又返回,衝進槍林彈雨裡把我抱出來,我完好無損,他卻被流彈傷到……後來他找個地方把我深埋起來!他是個好人!”
王子續表情稍微放緩:“多久前的事?”
千桃:“很久很久,盆國入侵時候的事。”
王子續點頭:“那你也太衝動了,下次不可再魯莽行事,解決不了我們可以找大師。”
千桃連連點頭:“我記住了,就是剛才忽然看到他快要散掉,我太著急就沒想那麼多。”
沈初一也沒再說千桃,而是看向這塊銘牌。
銘牌中的靈魂很淡很淡,哪怕是有千桃給的靈力,他也並沒有凝實多少。
沈初一又給他注入了一些靈力,讓他從透明狀態,變得像個人,雖然在外人眼中依舊看不到他的存在。
他並不認識千桃。
因為他沒見過化形後的千桃。
直到千桃激動地做了自我介紹。
他有些驚訝:“你就是那個小花瓶?嗯,果然化成人後長得跟本體一樣豔麗。”
王子續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這人眼中沒有一絲旖旎邪念,他恐怕想打人。
千桃很高興:“我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誰又能想得到呢。
宗灝恢複意識時,就已經在這個銘牌中了,這銘牌對他來說像是蝸牛的殼一樣。
在他看來,時間好像就隻是彈指一瞬,上一秒他被炸彈炸個稀巴爛,疼痛的感覺好像才傳遞到神經,特彆特彆疼,但那種極致的疼其實沒幾秒鐘……
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再度醒來,就是在這個銘牌之中。
之後……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宗灝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千桃:“我還不知道您叫什麼名字呢。我叫千桃,這是我男朋友王子續,這是沈初一沈大人,她特彆厲害!我之前本體破碎,都是沈大人幫我修複好的呢。”
宗灝笑笑:“我叫宗灝,很高興再見到你。”
宗灝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偏俊秀那一卦的,白白淨淨的,人笑起來很好看。
王子續輕咳一聲,看向沈初一:“大師,那個,要怎麼幫幫這位宗先生?宗先生應該不是器靈吧。”
宗灝搖頭:“我就是一個鬼。”
王子續:“鬼的話,應該儘快去地府投胎的吧。宗先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肯定功德深厚,投胎的話,下輩子一定能投個好胎。”
沈初一瞥了王子續一眼,這醋吃的。
宗灝笑笑:“鬼差不收我。”
“這個不用擔心,沈大師跟鬼差熟的很,閻王判官都是她朋友,你身上功德厚的話,說不定還能幫你插個隊,儘快投個好胎!”王子續道。
千桃眨了眨眼,點點頭:“阿續說的對,沈大人很厲害的。”
宗灝:“……我不想投胎。”
千桃:“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嗎?我們可以幫你完成。”
宗灝:“沒有。”
千桃為難了:“那……那不投胎的話,你是鬼呀,你又不懂修煉還要待在人間,你的靈魂已經很單薄,再久一點是會散掉的。”
宗灝笑笑:“那就散掉吧。”
千桃:“……”
寧願魂飛魄散,都不想投胎。
千桃不理解,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沈初一:“有這麼多靈力護著,你暫時是散不掉了。行了,跟我走吧。我晚上要回學校,就不跟你們多聊,以後有什麼事情記得找我,彆再像今天這樣莽撞。”
千桃連忙點頭,又叮囑宗灝:“宗先生,跟著沈大人很安全的,你彆怕。”
王子續臉有點黑,握著女朋友的手:“你也彆操心了,大師肯定會給他安排好。”
宗灝失笑,這對活寶。
宗灝掃了王子續一眼:“年輕人晚上彆熬夜,對腎不好。”
沈初一和千桃同時看向王子續,眼神都有些奇怪。
千桃瞪大眼睛:“你晚上又熬夜?”
王子續趕緊說:“沒有的事,我12點鐘之前肯定睡覺了。”
千桃明顯不信,生氣道:“你再這樣我就一星期都不出來了!”
“彆啊桃桃,我真沒熬夜……好吧,我就熬了兩三天,我保證以後再不熬夜了!”
王子續趕緊哄。
他也沒辦法啊,女朋友隻有白天才能清醒,晚上都會在花瓶之中蘊養,他就儘量地把工作時間挪到晚上,白天能多陪陪女朋友,睡眠的話,確實有點兒不足……
沒管鬨騰的小兩口,沈初一帶走了宗灝。
回去是坐的地鐵。
宗灝吃驚地看著繁忙的人群,還有不敢想象的地鐵:“這……這是新型火車?”
“算是火車的一種。隻不過這是在地下行駛的,叫地鐵……”沈初一耐心地給宗灝科普一下什麼是地鐵。
宗灝是真的驚訝,他在地鐵車廂裡走走摸摸看看,又看向窗外,好奇得不行。
下了地鐵距離學校就近了。
假期返校的學生很多,這會兒到了飯點兒,校門口更是熱鬨的很。
宗灝的眼睛都看不過來,落下沈初一很遠,最後還是因為距離太遠,銘牌把他給拽了過去。
這會兒的他就像是一個風箏,繩盤就是銘牌在沈初一手裡,他則被無形的線給牽著。
終於進了學校。
宗灝甚至無法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現在是2030年了嗎?”
沈初一:“2013。”
宗灝有點不敢相信:“距離我上次出來,也不過才三十多年,怎麼就能發展成這樣!太不可思議了!”
沈初一:“要看曆史書嗎?玉兔國的近代史。等晚點我有空了翻給你看。”
宗灝:“……我看過。但是後來這三十多年就沒看過了,玉兔國已經統一,剩下的就是加速發展……”
實在是太難以想象,他上次出來的時候,玉兔國還窮得叮當響,有些地方甚至還會餓死人。
不過好在是已經搞出來了小蘑菇,就有了底氣,可以安心發展,用時刻提心吊膽會成為第二個盆國,一片焦土輻射遍野。
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發展並不是足夠勤奮就行的,科技力量差距懸殊,想要突破極難。
他實在是想象不出,玉兔國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一直到沈初一吃過飯回宿舍,宗灝都還沉浸在震驚當中。
回女生宿舍,自然就不能放宗灝出來,不過宗灝這會兒正興奮著,沈初一就沒將他完全封閉,能讓他在意識裡跟她交流。
大概是被現代化的玉兔國刺激到了,宗灝的心理防線也降低很多。
知道沈初一學動物醫學,要學就剖,他就說自己也學過。
“你原來是學醫的啊,在哪兒留學?”沈初一隨口問。
“兩角牛國。”宗灝說道,“我家是祖傳的中醫,我從小就學中醫,不過後來覺得洋人的醫術也有獨到之處,就出國留學。”
“後來呢?”沈初一問。
宗灝:“後來,後來我學業沒完成就回國了,打著學醫救不了玉兔國人的旗號。但其實……並不是。”
沈初一:“你是因為某個人才回國的。”
宗灝頓了頓:“嗯。”
“你後悔了。”
“……對。”宗灝自嘲一笑,“我後悔了。我此後無數次後悔,為什麼當年我沒有好好完成學業,那樣在戰場上,就能多救幾個人。”
沈初一:“也許有時候,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也許你就算完成學業,救不了的人,也注定救不了。你永遠不可能救活所有人。”
宗灝:“可我確實後悔了,他回國之前,也讓我在國外好好完成學業,不要著急回國。可自從他回去,我就再也聯係不上他,同鄉告訴我,他結婚了。”
宗灝苦笑:“我不相信,明明他承諾過我……我拋下學業回國去找他,卻看到他大著肚子的妻子。”
沈初一:“這就是你寧肯魂飛魄散,也不想喝下孟婆湯轉世投胎的原因?你不想忘記他。”
宗灝:“不想。”
宗灝:“我怕我忘記他,我怕我忘記恨他。”
沈初一:“沒必要吧,就算他辜負了你背叛了你,你也不至於變成鬼還不肯放過他。”
宗灝:“……他做了盆國的走狗。”
“他利用我,找到我們的地下據點,抓了我的戰友,對他們刑訊逼供。”
“他讓人把他們的屍體拖出去喂狗,轉身又說,愛我。”
宗灝的眼睛開始變紅,原本透明的身體黑氣彌漫。
他要厲鬼化了!
尚文馨抖了抖身體:“怎麼有點冷呀,要變天了嗎?”
駱佳雯正在跟同學發短信:“我也覺得有點冷,還是把外套穿上吧,換季最容易感冒。今年帝都的秋天來得太早了點吧。”
沈初一走出宿舍,走向操場。
帝都農大的操場很棒,也不限製外人進入,周圍很多人都喜歡來帝都農大夜跑。
再加上農大本身學生也不少,這個時間,操場上人相當的多。
宗灝眼中的紅色漸漸褪去,身上的黑氣也逐漸消散。
他呆呆地站著,沉默不語。
沈初一:“你還記得那些戰友們的名字嗎?我讓人查查,如果能查到的話,你可以去祭拜他們一下。”
宗灝唰得看過來:“記得!”
他說了幾個名字,說了他們的籍貫年齡,但是更多信息就無法提供了。
沈初一點點頭:“我會讓人查。”
宗灝沉默片刻:“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沈初一:“是有點。”
“……”
宗灝抿唇。
沈初一:“你是怎麼死的?”
“……有點丟人,以後再告訴你。你手機怎麼玩的,給我演示一下,這個小東西真的能打電話?沒有電話線啊。”
從這天起,沈初一上課都會背一個背包,裡麵裝著手機和一塊銘牌。
偶爾背包裡會傳來手機遊戲的聲音,像是切換的時候忘記關聲音了。
沈初一發現,自從她想辦法讓宗灝能碰到手機之後,這人就徹底成了手機迷!
幾乎都要把她的手機給霸占了。
沈初一果斷又買了一部手機給宗灝玩,這鬼對手機也太上癮了,能一天一夜玩個不停。
不過她上課的時候,他倒是也會跟著聽課。
“這裡條件可真好,解剖學微生物學,我以前都沒好好學……我的解剖課是在戰場上學完的,我最擅長的是截肢。”
“我截肢的速度極快,傷口縫合的也好,截肢病患的生存率也很高。他們都叫我屠夫。”
沈初一買了台筆記本電腦。
宗灝又有了新玩具,感興趣得不得了。
電腦上的搜索引擎好厲害,不算輸入什麼都會跳出來好多網頁,什麼問題都有解答!
他在搜索框輸入了一個名字,但隨即就又刪掉。
他思來想去,輸入了自己的名字:宗灝。
白渡百科:宗灝。
1915年-1946年,抗戰烈士。中醫世家出身,1930年留學兩角牛國,1932年中斷學業回國,1934年加入玉兔黨,成為前線戰區秘密地下工作者,為我軍掌握盆軍動向提供重要情報,多次助我軍避開盆軍圍剿。1942年撤離,加入我放第X軍,在前線戰場救治傷兵無數……
1946年8月,獨自潛入敵對陣營後方,引爆敵方物資倉庫,英勇犧牲……
沈初一湊過來看了一眼屏幕:“功績卓絕啊,死得轟轟烈烈。”
宗灝卻沉默片刻。
他低聲說道:“我沒那麼英勇,我不是獨自潛入,我是被俘,被他俘虜。他從前盆國走狗,變成了敵對陣營的高級將領。他兩槍打中我雙腿,將我關押囚禁、羞辱。最初我隻想找機會殺他,我有很多機會。可是後來我覺得隻殺他一個,太浪費。”
宗灝:“他求我不要動手。他真蠢,炸掉他們的物資倉庫,我軍前線陣地壓力必然驟減,他們J南很快就會失守。我怎麼可能不炸?”
“我點燃引線的那一刻,聽到他憤怒地叫我的名字,他那個時候一定特彆恨我。我卻好高興!”
“聽他說一千次愛我,都比不上這一刻來得痛快。”
“我有點困了,我去睡會兒。”
宗灝鑽回了銘牌中。
沈初一盯著搜索引擎頁麵停頓幾秒,在搜索欄輸入銘牌上的那個名字:邵延川。
百科:邵延川
1911-1949,玉兔黨員,烈士,1930年留學兩角牛國……地下工作者……潛伏……
這是某個鬼不敢看的百科資料。
沈初一合上電腦。
10月已近尾聲,忽然有點想談教授了。
兩界交流科研基地,也不知道籌備成什麼樣子了,轉輪王薛禮從地下跑上來偷懶,沒人壓得住他,萬一他又鬨幺蛾子呢?
應該過去看看,薛禮要是搗亂就把他丟回閻王殿。
但不知道他們的基地籌備工作組在哪兒辦公,嗯,來帝都這麼久了,之前一直說要去特情總局拜訪一下的,也該找個時間走一趟,順便。
此時。
應景已經在帝都東仁醫院住院,並且做了多項檢查評估,就在這天,評估結果出來。
羅靜璿請了2個小時的假,跟應許一起去醫院聽聽專家組的意見。
醫生表情很是嚴肅:“我們認為,病人不是漸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