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天師66(2 / 2)

“子越其實是他父母領養的,那時候他父母備孕好幾年都沒有懷孕,去醫院跑了很多趟,碰巧那次去醫院,遇上有人遺棄孩子,子越就是那個被遺棄的。”

“因為子越有先天性的心臟病,是可以做手術治療的,費用大概需要5-10萬。九十年代的5-10萬,對於很多人來說都算是一筆巨款,可能全家都湊不出來這麼多錢。子越就被遺棄在醫院,他親生父母可能也是覺得,丟給醫院,或許醫院就能給做手術呢。”

“但醫院也不可能墊這個錢上去……原本是要送去福利院的,正巧被他現在的父母,翟家夫婦看到,夫妻倆一狠心,就掏錢給子越治病,收養子越當自己的孩子。”

“收養子越之後沒過兩年,翟太太就懷孕了。他們都說是子越給他們帶來的好運氣。”

“可孩子生下來卻有嚴重問題,醫生說花再多錢也不可能治愈……”

“我跟子越是在射擊俱樂部認識的,因為親生兒子的情況,翟家夫婦也確實備受打擊,公司現在都是翟子越在管理,翟子越生意做的很好,現在的翟氏早就不是當年的小公司了。資產翻了百倍都不止。”

應許說道:“可能是因為我哥的事情,讓翟子越聯想到了他弟弟,這些年他弟弟的檢查數據都沒有變化,他們可能也沒有再去其他地方做過檢查,他也在想,家裡的儀器檢查會不會有什麼缺陷,考慮聯係大醫院,把弟弟轉到醫院裡再重新做檢查和評估。”

羅靜璿看向沈初一:“言歸正傳初一,應景哥的情況到底怎樣,他……是正常的嗎?”

沈初一:“不正常。”

羅靜璿的心狠狠一沉,但又忍不住冒出一絲希望。

醫療上的絕症,初一也沒辦法,但如果是非自然事件,那初一肯定有辦法的啊,初一那麼厲害!

羅靜璿趕緊問:“那,那有沒有辦法?”

沈初一:“首先,得確定他是怎麼回事,然後才能談到要怎麼辦。”

羅靜璿苦笑:“初一你就彆再賣關子了,你肯定已經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

沈初一:“他的情況比較複雜。他的麵相很亂,命理更亂,正常情況下我看麵相就能大致搞清楚他的狀況,但是現在,他的麵相特彆亂,甚至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的麵相。”

羅靜璿不明白。

沈初一:“具體有多亂,參考一下完全亂掉的毛線球,根本沒法整理,況且這其中還夾雜了很多不屬於他的線,首先我得把屬於他的那部分給挑出來才行。”

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聽不明白。

沈初一:“這是麵相命理看不清楚。但他身體上的症狀,跟麵相命理沒有太大關係。”

沈初一看了看羅靜璿,又看向應許:“你讓護士抽個血,你倆先做個親子鑒定。”

羅靜璿愕然:“……”

應許也一臉愕然:“你……什麼意思?”

沈初一:“他命理混亂看不清楚,不然就不需要給你們做親子鑒定了。你先抽血做鑒定,等下我再慢慢跟你說。”

應許腦子是懵的。

做親子鑒定?

除非是沈初一懷疑他和哥哥不是親兄弟,否則做親子鑒定乾什麼?

“我問問我媽!”

“彆問。”

沈初一立刻阻止,“你先做鑒定,聽我的。”

羅靜璿也趕緊說:“應許,你聽初一的不會有錯。”

應許答應了。

他心情複雜地找了護士給他抽血,這邊醫院也可以做親子鑒定,就直接在這邊做了加急。

醫生也覺得有些莫民奇妙,但患者和家屬要做,那就做吧,隻希望做出來不是悲劇。

要知道,哪怕有血緣關係維係,很多家庭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也是會放棄對罕見病、危重症家人的救治的,更彆說是沒有血緣關係了。

應許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他看向沈初一:“到底怎麼回事?”

該說的總歸是要說的。

哪怕再不忍心。

“你們應該都聽說過人有三魂七魄吧。”

應許和羅靜璿點頭。

沈初一:“孔穎達疏:‘魂魄,神靈之名,本從形氣而有;形氣既殊,魂魄各異。附形之靈為魄,附氣之神為魂也。附形之靈者,謂初生之時,耳目心識、手足運動、啼呼為聲,此則魄之靈也……’(注1)”

“這句話簡單來說,就是人天生有魂魄,人的精神靈魂這些屬於靈界的東西是由魂來掌管的。而□□和生理這些陽間的東西,則是由魄來掌管的。魂和魄是不同的。”

“像應景這種情況,對照一下就能發現,他頭腦意識智商都沒有問題,那就是魂沒有問題,但他的身體完全不能動,那就是魄出現了問題。”

沈初一看向羅靜璿和應許,“這樣能理解嗎?”

兩人都點頭,這樣的解釋非常清楚了,他們也都是高學曆,思維邏輯沒問題,當然聽得懂。

沈初一又道:“三魂和七魄具體是怎麼分屬的,我就不多說了。對應肉身的是七魄,而三魂中隻有命魂常住身體,命魂通過七魄來主宰人這個生命體。”

“七魄要具體說一下,七魄指的是天衝、靈慧兩魄,力魄七魄兩魄,精魄英魄兩魄,以及中樞魄。”

“三魂中常住□□的命魂,和七魄之間的關係相輔相成,命魂是七魄的根本,而七魄則是命魂的枝葉,其中中樞魄又是七魄中的樹乾。”

“中樞魄和命魂之間的關係非常緊密,沒有中樞魄,命魂就指揮不了其他六魄,所以中樞魄也叫命魄。”

沈初一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應景:“命魂是通過天衝和靈慧這兩魄來主人的思想、智慧。應景的大腦意識沒有問題,那說明他這兩魄沒有問題。”

“而人的行動,則是命魂通過氣魄和力魄這兩魄來主的,又通過精魄和英魄這兩魄主身體主康健。所以對應可見,應景現在這個症狀,是缺失了氣力兩魄和精英兩魄。”

沈初一道:“他的天衝、靈慧兩魄和命魄是存在的,但他缺失了氣力和精英這四魄。”

應許聽懂了,但似乎又沒聽懂。

三魂七魄他經常聽到,但具體是什麼,他還真不知道,也記不住,哪怕剛才沈初一說了一遍,可他還是記不住。

不過不影響他理解。

就是說,他哥哥應景,七魄缺了4魄,這4魄,就是主他身體行動和健康的!

可……

三魂七魄這個東西,真的存在嗎?

應許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羅靜璿深吸口氣:“初一,那這跟應許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讓他們檢驗是不是親兄弟?”

沈初一在心底微微歎氣。

但有些事情,也不是拖延就能拖延過去的。

沈初一:“天生缺魂少魄的人很罕見,但也有存在,不過絕大多數人出生,哪怕是先天殘疾,大多也隻是主強健的精英兩魄較弱,不夠強,一般不會缺少魂魄。缺少魂魄想要順利出生是很困難的,需要機緣。”

“而應景,他在生病之前是正常的,對吧。這就說明他天生三魂七魄是正常的。”

“後來生病,則是因為缺了四魄。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缺失四魄?”

“要知道,你善待身體,吃好喝好休息好,是可以養魂養魄的,這些會反饋給你的命魂和七魄,形成良性循環。”

“同樣的,如果經常熬夜、疲累、消耗過度,那就會損傷七魄,但也隻是損傷,而不是丟失。”

“人什麼時候會丟失七魄呢?死亡的時候。七魄先散掉,而後命魂就會跟著離體,人就徹底死了。”

“所以平時,七魄隻會受損,不會離體。除非是有人故意為之。”

羅靜璿臉色一沉:“初一你的意思是,應景哥是被人抽走了七魄中的那四魄?”

沈初一點頭:“對。”

羅靜璿抿唇:“可是,這……誰會抽走他的四魄?”

沈初一看向應許。

應許還不明所以。

羅靜璿卻是臉色大變!

“應許天生力氣精英四魄虛弱不足,這種先天性的魄損是最難彌補的,表現出來的就是,應許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他的眼睛甚至徘徊在失明邊緣。”

“隻有眼睛的表現,並非是他隻眼睛出問題,實際上他的身體其他地方也都非常虛弱,但他當時可能年紀小,對於身體的力氣弱小沒太大感覺,就隻對眼睛的損害特彆敏感。”

“養魄太難。應許當年的情況可能危重到連存活下來都成問題,更彆說是養魄了,首先就得趕緊修補他的四魄,才能讓他存活下來。”

沈初一緩緩道:“而在年齡很小的應許看來,自己的身體逐漸好轉,尤其是眼睛變化很明顯,從幾乎失明,到正常甚至比普通人要更好一點。”

羅靜璿臉色極其難看。

應許則是完全不敢相信。

羅靜璿拳頭攥緊:“所以你才會懷疑應許和應景不是親兄弟,畢竟如果是親生的話,父母怎麼舍得拿健康哥哥的命,去填先天不足病弱弟弟的命!”

應許不斷搖頭。

他都聽懂了,也都理解了,可……這叫他怎麼接收?

正常父母當然不會拿無辜孩子的命,去填自己孩子的命。

可人都有親疏遠近,如果在沒有外界壓力、也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告訴你可以用其他孩子的命,換你自己孩子的命……

沒有多少父母能夠經得起這種考驗。

哪怕嘴上說得再義正言辭冠冕堂皇,真的事到臨頭的時候,選擇救自己的孩子的父母,絕對不在少數。

更何況這樣的選擇並不需要他們承受外界的壓力、輿論的攻擊,甚至除了他們夫妻倆,彆人永遠都不會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某種選擇可就更容易了呢。

人性,從來都經不起任何考驗。

應許抱著頭蹲在地上,雙手插在自己的頭發裡,眼睛通紅不斷搖頭……

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的!

他抬頭看向沈初一,眼睛裡全是紅血絲,他咬牙說道:“如果這樣,那為什麼不在事成之後殺了哥哥,還要處心積慮照顧哥哥……殺了他,那秘密不就永遠是秘密了嗎?”

沈初一:“剛才說了,人死亡的時候,是七魄先散,而後命魂離體。如果他死了,他的七魄就會散了,被取走之後貼補給你的那四魄,也會散,你會重新回到最初虛弱的時刻,甚至會比那個時候更虛弱,因為你的身體長大了,消耗更大。”

羅靜璿咬著唇:“那就不擔心……應景哥萬一中途死亡,那還不是一切全都白費?”

沈初一:“他沒那麼容易死亡。他本身沒有病,也不會像是漸凍症病人那樣,最終會走到呼吸衰竭的地步。他的命魂還在,其他三魄也都在,可以說他除了無法行動之外,身體並沒有問題。”

沈初一微微歎氣:“所以不用折騰著給他看病了,讓他好好住在療養院裡,接受最好的護理,他就能一直存活下去,直到壽終正寢。而那個時候,應許也已經年老體弱,應景死亡之時,貼補給應許的那四魄也散去,應許大概率也會很快死亡。不過都已經到老年了,死亡是隨時都會麵臨的事,也沒什麼遺憾吧。”

應許不能接受。

羅靜璿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男友。

她比誰都清楚,應許有多愛他哥哥。

現在想來,明明應景甚至都沒機會跟應許說話,可是應許對應景的感情卻很深,這可能也跟那四魄的聯係有關。

應許拿出手機,顫抖著手,想要給父母打電話。

羅靜璿拿過了他手機。

她低聲說:“不要打。”

應許的腦子已經混亂,但是看著女友的眼睛,他也立刻明白過來。

這件事情,他父母絕對是罪魁禍首,根本就不會有其他嫌疑人!

所以如果他現在打電話過去,除了提醒父母的罪行暴露,不會有任何作用。

應許掙紮著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羅靜璿則看著沈初一,深吸口氣:“這種事情,單憑應許父母,也做不到吧,他們應該都是普通人。”

沈初一點頭:“在應景身上實施奪魄這種行為的人,肯定是一個修為高深的邪修,不能打草驚蛇,得慢慢調查。恐怕,也不止應景這一個受害者。”

羅靜璿:“我……不想叫他應景,他不是應景,應景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太殘忍了。那,是不是要想辦法抓捕那個邪修?”

沈初一:“這件事情我會上報。你……呢?”

羅靜璿沉默了。

作為警察,她特彆痛恨那些剝奪他人生命權利的犯罪分子,她會天然地共情受害者,會自然而然設身處地為受害者著想。

她甚至認為,應許縱然沒有參與犯罪行為,可他是他父母犯罪行為的直接受益者!

應許是既得利益者。

她並不仇恨不知情的既得利益者,但在既得利益者和受害者之間,她會毫不猶豫堅定地站在受害者這邊!

就比如一個好爸爸毒販,為了給孩子治病走上犯罪道路,他用販毒獲利拯救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一無所知,當然是無辜的。

可她真的天然無法對這個毒販孩子產生任何好感。

在毒販的孩子,和毒品受害者家庭的孩子之間,她會毫不猶豫地更心疼受害家庭的孩子。

現在應許的情況是,應許父母為了應許的健康,剝奪了另外一個無辜孩子的健康!

試想一下,對方意識清楚思維清楚,可他卻隻能一動不動地躺十幾年!

太殘忍了。

羅靜璿作為警察,她的心極其偏向受害者。

可偏偏,受益人是她的男友。

她比誰都清楚男友應許的人品。

應許那麼好,那麼好。

他又那麼喜歡哥哥……

以前沒有跟她戀愛的時候,應許比賽結束回來第一時間不是去看父母而是去看哥哥。

他和哥哥相處陪伴的時間,比跟父母的時間長的多。

應許他真的無辜,可偏偏他就是造成哥哥悲劇的導火索。

羅靜璿心疼受害者,可她也忍不住心疼應許。

她都不敢想象,此刻的應許,難受到什麼地步。

更何況,這還不僅僅是難受就結束的。

沈初一當然知道羅靜璿此刻心情有多難過,這份難過,無法消化,也不是勸慰就能解決的。

應許洗了把臉走出來。

他看向沈初一,目光堅定:“可以把那四魄還回去的,對吧。”

沈初一點頭:“可以還回去。還回去之後,隻要進行合理治療和訓練,他的身體應該能夠得到基本恢複,想要非常健壯不太可能,但日常生活應該沒有問題。另外他的命理混亂,可能就是邪修擔心被人看出他的命格,看出他缺了四魄,所以估計攪渾的。我也可以幫他梳理好。”

羅靜璿死死地抿著唇,目光直直地盯著應許,眼淚止不住地流。

應許轉頭看向羅靜璿,抬手擦掉她的眼淚,又看向沈初一:“那我會不會立刻死亡?”

沈初一:“不會。但你會重新變得虛弱,你丟失的可能不僅僅是視力,可能還有聽力,你的身體將很難再活動自如,你可能連路都走不了,隻能癱瘓在床,動動手指都費力,你才22歲,但你的身體可能連102歲的老人都不如……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

應許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從4歲到現在22歲,我這18年的人生本來就是偷來的,我本就一貧如洗,我是小偷,我有什麼資格抱怨把偷來的財富還回去之後,我就變窮得叮當響呢?我本來就這麼窮啊。”

“我偷到了18年最好的時光,而他卻平白無故受罪18載……他都沒抱怨,我有什麼資格抱怨?”

應許深吸口氣:“不過要在等一個多月,下個月國外的那場比賽,國內參賽資格隻有我和另外一名隊員,我得把比賽打完,不然就浪費這個名額了。”

“等我比賽完回來,就把四魄物歸原主。”

羅靜璿抑製不住地咬住自己的手背,痛哭。

應許看向羅靜璿:“對不起啊靜璿,你說的對,我們兩個果然不合適。”

羅靜璿卻忽然甩了應許一巴掌,哭著說:“你憑什麼說不合適?當初你想追我就死纏爛打,現在追到手了一句不合適就要分手?你想得美!我不分手,絕不。”

應許哭得很難看,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剛才沈初一也說了,一旦四魄還回去之後,就算他不會立刻死亡,他也會虛弱不堪,死亡隨時都會降臨。

所以,沒什麼意義啊。

這又不是病,能治好,有治愈的希望,他一點希望都沒有,隻是單純等死……

何必呢。

羅靜璿咬牙:“你彆想甩掉我。你就是死了,也得死在我戶口本上!”

羅靜璿深吸口氣:“等會兒我們就去領證。”

應許的情緒終於崩潰。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一瞬間,他就成了最大的罪人,世界天塌地陷。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父母不會使出這種陰毒的手段,哥哥不會無辜被害,生不如死整整18年。

一個腦子完全清醒的人,大腦完全正常的人,就這麼一動不動任人擺布地躺了18年。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狠的酷刑嗎?

而這,都是因為他。

虧他還口口聲聲說要救治哥哥,千方百計為哥哥尋找治療方法。

殊不知,他自己就是謀害哥哥的罪魁禍首。

他的理智告訴他要把四魄還給哥哥,可他的情緒上,已經崩潰到極點。

為什麼要這樣?

讓他無比痛恨自己。

他甚至寧願女友毫不猶豫地離他而去,鄙夷他咒罵他,或者有人能痛痛快快地打他一頓,怎麼都好,他也能稍微建清一點罪惡感。

可靜璿她太傻了,她居然還要跟他結婚。

他配嗎?

沈初一沉吟片刻,她抬頭說道:“還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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