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月的弟弟名叫雪鬆, 今年已經十五了。他素來聰穎,又因為發大水之前家境富裕,能夠識文斷字。寇管事可能覺得他年紀小, 沒怎麼防備,把他留在了身邊做些瑣碎雜事。
就是因為這樣, 雪鬆才有機會探聽到寇管事主子的消息,還在閒聊的時候偷偷告訴了攏月。
過了幾天, 江燕瀾故意讓攏月傳消息給寇管事, 說是色-誘沒成,因為他發現了一件更重要的東西——魏家軍在至南、泗水兩城的布防圖, 他偷偷拓印下來了!
寇管事收到消息驚喜萬分,他本來還在疑慮,說好了宴會當晚攏月偷偷潛進沈元的屋子,故意讓人捉奸在床。結果一連好幾天了, 魏家一直風平浪靜的,寇管事本以為是攏月打了退堂鼓,或者是做了之後被魏家暗地裡關了起來。
現在突然得到這個好消息, 他也沒心思責怪攏月不按計劃行事了。隻要把布防圖獻上去, 他一定能獲得九公子看重!
不過……
“魏家的布防圖,怎麼會在沈元手裡?”寇管事嘖了嘖嘴,摸著胡須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雪鬆心裡一突, 連忙道,“我哥哥說, 好像是魏家為了投誠,特意獻上了布防圖,魏廣手下的將領都不知道呢。”
兩兄弟私底下會見麵,寇管事是知道的, 這次的消息還是雪鬆拿回來的,故而他也沒懷疑雪鬆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這布防圖不會有假吧?”
雪鬆很機靈,馬上道,“不會,我哥哥故意說要尋找失散的家人,旁敲側擊打探過,布防圖上標注的好幾個地點都有兵勇駐紮。”
寇管事還是將信將疑,雪鬆知道他肯定會親自去驗證,也不再畫蛇添足了。隻是在他索要羊皮卷的時候,麵露猶豫,哼哧哼哧地道,“我哥說了,管事大人須得將我一起帶去見主子。哥哥冒了這麼大風險,功勞我們不跟您搶,但您讓我沾沾光總不為過吧?”
“布防圖我可以先給您一半,剩下的一半後麵再給。”
寇管事一臉似笑非笑,“你們兄弟倒挺有心的。”
雪鬆漲紅了臉,“噗通”一聲給他跪下了,“管事大人,我和哥哥隻是為了活命罷了。您已經救過我們一次,求您好人做到底,再幫我一把吧。隻要我陶雪鬆有出頭之日,一定不會忘了您的恩情!”
他們兄弟都長了一副好相貌,雪鬆年紀小,一雙圓眼清清亮亮,實在不像心思深沉的模樣。寇管事對他沒什麼惡感,以為他這些舉動都是攏月教的,略微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帶擎雪鬆一把並不妨礙什麼,反正就是順手的事。萬一他有那個時運飛黃騰達,也算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人這一輩子誰也說不準,今天大魚大肉,萬一明天就不行了呢?
陶雪鬆再怎麼忘恩負義,打發他幾十百把兩銀子總是可以的吧?
何況他硬搶過來,萬一攏月跟他拚個魚死網破,轉頭就跟魏家泄密,那他拿到布防圖也沒用了。
***
江燕瀾給寇管事的布防圖當然是假的,不過他派人日夜跟著他,魏承悅又跟哥哥調遣了幾百新兵,專程演戲給寇管事看。寇管事不敢靠得太近,到了標注的地點附近,看見有兵勇巡邏,很快就打道回府了。
魏承悅去借兵的時候,魏謹鋒還猶豫地問了兩句,“聽說宴會那晚,你讓人扣押了一個灑掃的哥兒?”
魏承悅嚇了一跳,“哥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讓他們不要說嘛?”
魏謹鋒冷哼了一聲,“我特意讓他們看著你的,出了這種大事你還不告訴我和爹,到底是怎麼想的?”
“哎呀,哥你彆多管。”魏承悅擺擺手,又左右看了看,叮囑道,“你彆往外說啊,這事兒是個秘密,絕對不能傳到外頭去!算了,我再去找老戚他們聊聊……”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站住!”魏謹鋒叫了一聲。
魏承悅回頭,“哥,你還有什麼事?”
魏謹鋒窒了窒,他這是為誰辛苦,為誰急啊?
他歎了口氣,起身抓住弟弟的手臂,恨鐵不成鋼地道,“悅悅,你不用這麼忍氣吞聲,刻意為沈元遮掩。就算定了親又怎麼樣,我們隨時可以反悔!”
“虧我還信了他的狗屁承諾,以為他真的收心了,誰知還是狗改不了吃屎!悅悅,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你——”
“好了,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魏承悅沒好氣地打斷他。
“那是怎麼樣?”魏謹鋒不信。
“那攏月是個探子,故意來搞破壞的,阿元也沒有被他迷惑,我們好著呢!”
“真的?”魏謹鋒將信將疑,仔細觀察著弟弟的表情,“沒有騙我?”
魏承悅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嘛?”
確實不是,不過——
魏謹鋒撇撇嘴,小聲抱怨了一句,“誰叫你見了那沈元,就像中了邪一樣。”
連親哥哥都不愛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