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

橫濱一座歐式豪宅裡,悶熱的傍晚,一樓的窗戶卻印出了火光。快遞員騎著電動車停在了門口,還好奇的多看了幾眼。沒等他按下門鈴,裡麵的人先行打開。

饒是覺得自己見過不少大世麵的快遞員,在看到屋主人時還是不免被嚇了一跳。

這倒不是因為對方是純粹西方人的麵孔,外國人在橫濱並不算少見。而是在炎熱的夏天裡,對方竟然在屋裡開了暖氣。

撲麵而來的熱氣,讓本就東奔西走大半天、熱出一身汗的快遞員,汗如雨下。

更彆提這個屋主人還穿著一身冬裝,一看就非常保暖的長風衣,紐扣被扣到了最上麵,脖子圍著圍巾,耳朵上戴著一副棉耳罩,就連腳上都穿著一雙加絨的雪地靴。

——要命,這是什麼怪人。

快遞員覺得光是看著對方這個裝扮,他就已經先要被熱暈了。

好在他還有職業素養,露出禮節性的笑容:“請問您是這裡的屋主,蘭堂先生麼?這裡有您的快遞。”

“……快遞?”說話人的聲音沙啞,麵色看起來很不健康的黑色長發男人,疑惑的道,“是什麼快遞?”

快遞員從包裡取出了一封信,沒有發覺自己低頭取東西的時候,對方眼裡閃過的一絲冷厲。

見到拿出來的是個信封,而不是什麼大件的諸如可以裝得下炸彈一類危險物品的東西,名為蘭堂的男人這才不動聲色的收斂了厲色。

他沒有接過信封,而是先身體瑟縮了一下,就像是很冷一般的呼出一口氣體。

但他呼出來的是熱氣,似乎比起他精神上所覺得的冷,對方的身體更為誠實,早就已經熱得汗水浸透了圍巾。

“你念出來吧……好冷,請快一點。”

快遞員聽了,就看著信封上念出了上麵的字體:“來自保羅的問候,寄予我的靈魂摯友蘭波先——”

快遞員的聲音終止了,應該說,他的呼吸也在這一刻停止了。

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隻聽到哢嚓一聲,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消亡。

而就像是無事人一樣,蘭堂隨手將屍體推到一邊,將他手裡的信取走,顫抖的手指笨拙的花費了近三分鐘,才將信封拆開。

他對信封的動作溫柔極了,甚至不願意直接撕開上麵的拆口,而是用指甲摳掉合口處的凝膠。

在拆開之後,他用牙齒咬下了右手的手套,汗濕的手隨意的在風衣上擦乾,才取出裡麵薄薄的一張照片。

隻有照片,沒有信紙。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的側身照,一個金色長發的俊美男人穿著一身雪白的西裝,一手壓著帽子,另一隻手懷裡抱著一個紙袋,紙袋裝得很滿,一個個飽滿多汁的洋梨顯露出來。

他看起來就像是剛購物完畢準備回家,嘴角勾起的笑弧深邃迷人。身後的背景則是一家櫥窗亮著燈光的服裝店。

照片的像素不高,明顯是從街邊攝像頭的錄像中截下來的,右下角還標著時間。

時間在離現在半年前的三月份,甚至精確到了分秒。

蘭堂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就像是一尊雕像,他目光熾熱的盯著照片上的男人,足足盯了有十多分鐘,一滴水漬落在照片上,他才動了起來。

說是動,不如說是在哭。他緩緩的蹲下身,將照片移到了臉前,用嘴唇去輕吻上麵的男人,他嘗到了鹹味,是他眼淚的味道。

“……你還活著。”

破碎的,猶如心碎過度後,抓住了希望而反應不及的聲音,低低的響起。

他將照片貼在胸口上,淚水不停地沿著臉頰滑落。

又過了十來分鐘,他的目光移動到了那具還溫熱的,快遞員的屍體上。他的目光並沒有對著快遞員的臉,而是他背在前麵的斜挎包。

此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霞光被黑暗慢慢的取締,門口的路燈自動亮起。在夜晚,更能看清那個斜挎包,發出的微弱的紅光。

是微型監聽器。

蘭堂:“你不是保羅。”

他說道:“明天淩晨四點,紅磚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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