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將車停在碼頭,將懷裡用被子裹著的颯人交給了一個留著絡腮胡的歐洲人,用不帶口音的法語說:“卡爾,我兒子就交給你了,可不要把他搞丟了,不然我老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名為卡爾的男人瞳孔震顫,他從這句話裡明白了颯人母親已死的訊息,儘管在看到隻有父子倆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預感,但當知道這件事時,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張了張嘴,啞著嗓子先是發出幾個不成音的破碎音節,想說些什麼,又覺得太過蒼白,深知好友性子的卡爾隻能夠壓下喉嚨湧上的陣陣酸澀,轉移話題:“那你呢?你不一起走麼?你應該知道,颯人還小,他需要父親。”
“可我老婆也需要我啊。我承諾過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會跟在她身邊,要是速度慢了,萬一跟不上了怎麼辦?”
“可是……”卡爾哽咽著,“她如果知道,隻會恨你。”
“那就去恨吧,反正我知道怎麼哄她。我十六歲遇到她,追了她整整十年,要不是這個破兒子,她打死都不會跟我結婚。”
卡爾抽著嘴角:“不,老實說兄弟們都在打賭,先被打死的肯定是你。桑女士追了你那麼多年,你連看都不看一眼,我們還擔心哪天人家把你綁架去法國,你老婆順便把你們兩個都端了。你知道她,她殺人都不用刀,那張嘴毒得可以把人氣死。啊,我就問問,這個沒遺傳給颯人吧?我說你這基因有問題啊,除了眼睛頭發顏色,哪哪兒都不像你,哦,愛哭這一點遺傳到了。”
男人,眼角墜著淚珠:“就算是事實也不用說出來!還有桑那女人看上的是我嗎?她看中的是我的公狗腰!你看什麼看,有婦之夫,注意點!都怪你們這群人瞎吹牛,為什麼被架在火上烤的是我啊!”
卡爾心虛的移開視線:“說實話吧大兄弟,你那大兄弟就連土生土長的歐洲人都自愧不如,兄弟們不肯和你進一個洗手間是有理由的。你真的是亞洲人嗎?祖上混了幾種血?黑人的血?我聽說有個非洲土著部落確實有種天賦異稟。”
“就衝著我這個冷白膚,你覺得可能嗎?還有,那個部落的怎麼都中看不中用吧!”
“什麼中看不中用?”颯人眨巴著紅得像兔子的大眼睛,用日語說道,“公狗腰又是什麼?這裡有小狗狗嗎?”
卡爾和男人:“……”
卡爾擦了擦眼淚,將颯人抱緊,順便把耳朵捂住,用蹩腳的日語說道:“你這兒子怎麼回事!他七歲對吧?英日華德說得賊溜就算了,法語都能聽懂的嗎?!你們家的血統真的有問題!”
男人:“你自己是豬,就彆怪彆人聰明。哦,肯定遺傳我老婆的,我當年學日語吐死了,氣哭了十幾個日語老師。你不是跟我一起學的麼?那我比你聰明,我說得比較好。”
卡爾覺得也對,又覺得不對。這小子雖然在法國長大,但祖上也是亞洲……啊,亞洲挺大的,算了不糾結這一點。說道:“兄弟你放心的去吧。我會記得每年給你燒香。這是你老婆那邊的規矩吧?”
男人,艱難的道:“我還沒死。就算快死了,能不能說點好聽的。真是的,我都說破兒子了,他老子都要死了還不讓我逼逼賴賴兩句,我打賭這小子絕對心很臟,跟他老哥直行醬一樣一樣的。”
卡爾:“直說他心很臟是遺傳你老婆的不行麼?”
男人:“不行,我老婆人美心善高貴大方……”
卡爾打斷他的話:“彆怪直行那小子天天懟你把哭包血統遺傳給颯人,你眼睛確實早哭瞎了。”
男人瞪了他一眼,從後腰掏出一把槍和兩顆手/榴/彈:“拿著,就算是公船也不一定平靜。現在時局越來越亂,再過幾年肯定打仗。也是這破兒子命好,等他大了,應該就和平了吧。”
“……凡爾納先生那邊?”
“什麼凡爾納?我不認識。這種事歸我老婆管。要不是他拉我老婆入局,今天這破事就不會發生。吃飽沒事打什麼仗,狗屁玩意兒!”男人痛罵幾句,抹了把眼淚扭頭就走。
走沒幾步又跑回來,將自家崽從卡爾懷裡搶過來,緊緊的抱住,在他的額頭和臉蛋上親了好幾口,說道:“記住,彆哭。如果能忘記的話,把爹地媽咪都忘了吧。等你有本事了,再去找你哥,不過我估摸著那小子會先跑來找你。人家說外甥像舅姑,他那脾氣跟你媽咪一模一樣的也是神奇。就連護短的性子都一個樣。”
似乎是覺得這是永彆,男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一會兒日語一會兒法語一會兒英語,就跟囈語一般,不過絕大多數內容都是在吐槽颯人從小到大就跟自家尼桑和媽咪親近,都不會管管他這個可憐的老爹。
被說得兩眼冒圈圈的颯人反駁道:“是你自己說的,當年要是知道尼尼長出來跟媽咪那麼像,一定會把我射到牆上,把尼尼搶過來做兒子。舅舅舅媽都說了,你霸占著尼尼不放,要不是這回姥姥生病,都不放他回日本的。”
你個當爹的不靠譜,好意思怪兒子?
兒子長了嘴,也有好記性,才不好忽悠。
男人,想了想覺得對,把糟心兒子塞給卡爾。剛要轉身的時候,被抓住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