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典返回?埕陽時,也是有過多重考慮的,那個時候,距離晉城不到半天的路程,且並無追兵,同?皇上的情況相比,皇後娘娘相對是很安全的。
隻不過溫窈沒有去晉城,而是轉道去了滎陽求援。
可能是近一年來發生的事,讓她有?些警惕,直覺告訴她,揚州軍可能會出什麼意外,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揚州軍身上。
最主要的是。
她始終覺得,劇情的魔力是真的存在。
破局的人,必然得是局中人。
朱子玉就是那個人。
滎陽是大城,路上也有?一支叛軍小隊埋伏,阻攔求援。
隻不過溫窈在和他們遇上前,先前派出的求援人員已經跟這支分隊惡戰過一場。
叛軍贏了。
沒人料到這麼快就有?第二波求援,求援的還?是溫窈,獨身一人。
因為惡戰過一場,死的死傷的傷,人數驟減,再加上心理上的放鬆,壓根沒防備這種突發狀況,溫窈成?功突圍。
怕目標太明顯被叛軍追上,她便脫了盔甲,隻留了一副完好的袖箭箭矢已經耗儘,她便把袖箭也一並卸了,改走水路,北上去滎陽。
她該慶幸,脫了盔甲,改走水路,否則叛軍那樣緊緊追著,肯定很?快就能追上,彈儘糧絕的她,隻有死路一條。
她隻是沒想到叛軍會用她的盔甲和袖箭做文章,詐容翦。
幸好她心神不安留了字條。
也幸好,她賭對了,朱子玉果真是破局人!
就是,她身上的傷,有?些慘烈。
連續幾日,不眠不休狂奔。
她雖跟著秦延學了幾手,平日裡也有?注意,但到底也是皇後,也從未如此高強度,更沒上過戰場,她的手、胳膊、腿……全都被盔甲磨破皮,來不及處理,繼續磨……嚴重的地方直磨掉一層皮肉。
尤其是腿。
因為長時間高強度騎馬狂奔,大/腿/內/側血肉模糊,連同?裡衣,全黏在身上。
溫窈擔心著容翦這邊的情況,沒心情,也壓根就顧不上處理,容翦抱著溫窈進臨時紮的營帳裡,檢查她身上的傷勢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他甚至都不敢碰。
尤其是黏在身
上的衣物,要處理掉,勢必要生生扯下血肉……
他都想象不出她該有多疼。
全身發抖半跪在榻前,看著累的昏睡過去的阿巒,容翦好半晌都沒有?動作。
良久,緩過那股窒痛,容翦才忍著心疼和憤怒,小心翼翼幫她清理身上的傷。
溫窈是失去意識昏過去的,但並沒有?失去痛覺,她也隻是太累了,體力不支,哪怕容翦動作再輕,再小心翼翼,她還是被疼醒了。
不過她沒有?睜眼,隻是無意識地呻、吟。
太疼了,就好像有刀子在一刀刀削自己的血肉,疼的沒清醒,神智昏沉的她,出了一身冷汗。
“疼……”
乾裂的嘴唇連連發出低低的呻、吟。
她每喊一聲,容翦心臟就被剜去一塊肉。
再心疼,傷口也得處理,容翦咬著牙在她一聲聲‘疼’中繼續。
溫窈最後被生生疼醒了。
睜開眼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因為真的太疼了。
她滿頭冷汗,一張臉白得跟紙一樣,看著還?在給她處理傷的容翦,很?艱難地用氣聲說了一句:“彆弄了……”太疼了。
容翦想摸她的臉,安慰她讓她彆怕很?快就好。
但他滿手的血,最後隻能用額頭貼了貼她的臉,啞聲在她耳邊說:“很?快就好,彆、彆怕,我在呢……”
道理她都懂,可真的太疼了,溫窈疼的大腦一片空白,她連容翦的臉都看不清。
咬著牙硬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抗住,再次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揚州軍和滎陽軍,全都駐守滎陽。
失去意識前唯一的感覺就是疼,醒來後,第一感覺,還?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