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廣場人來人往,林薇看?著在人群中旁若無人緊緊相擁的兩人,漸漸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
她看著兩人,眉心越擰越緊——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哪一方始亂終棄啊?
驀地,她瞪大了眼。
該不會?是被棒打的苦命鴛鴦吧?
林薇瞪圓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兩人。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棒打鴛鴦真?的存在嗎?
就算真?的存在,以溫窈的能力,還能被誰打?
誰打她都扛得住的吧?
正疑惑著,她視線落到容翦身上。
她不是看不出來,他身上一身,包括鞋子,是加一塊也用不了一百塊錢的地攤貨。
這就算了,衣服上還有水泥、白膩子、機油……
她心底又升起一個疑惑。
不會?是破產的富二代跑去工地搬磚了吧?
這也不對啊。
真?是富二代,再不濟也不會?淪落到去工地搬磚啊。
難不成,原本就是個搬磚的,所以溫窈家裡人不同意,狠心棒打了這對鴛鴦?
越看?林薇越覺得自己的這個猜測很準確,還腦補出了一出,青梅竹馬,沒錢讀書被迫去工地搬磚,秘密戀愛,被家裡發現後棒打鴛鴦,兩人就此分離,從此天南海北,默默想念,終於多年後,在陌生的城市,因緣巧合再次相遇……的戲碼。
但腦補完,林薇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跟溫窈認識這麼?多年了,從沒聽她提起過,她的生命裡有‘容翦’這樣一個人,難道是因為愛得太深了,怕難過才一句不提?
等等——
容翦不是溫窈漫畫的男主角嗎?
林薇這才發覺,她好像漏了一個重要信息。
她看了看?容翦,又看?了看?溫窈,越發覺得,她的這個猜測是對的!
以因為現實原因不能在一起的戀人為原型,創作了一本溫馨的少女漫,這……這是個絕佳的營銷點啊!
尤其是男主原型,還帥得慘絕人寰,活脫脫美強慘本慘!
林薇頓時興奮不已。
溫窈壓根不知道林薇在想什麼?,她這會?兒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她終於找到容翦了,真?實的,活的,暖乎乎的,還會?跟她撒嬌抱怨的容翦。
良久,她鬆開容翦。
相比而言,容翦心底的激動要更甚於溫窈。
沒有知道,他這一個多月是怎麼過?的。
如果說當初阿巒跑出宮的那十多天,對他而言是剜肉灼心的折磨,那麼這一個多月,就是銷骨噬魂。
感覺到阿巒鬆開了他,他也想好好看看?,但他更想抱著她。
隻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緩解內心的恐慌和焦灼。
再次被摟進懷裡,溫窈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城市的燈光璀璨,看?不到夜空裡的星子,她就仰著頭看著被燈光映亮的夜幕,抬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以此告訴他,她在。
林薇在一旁,由震驚到驚疑,到興奮,再到麻木,麵前的兩人都沒有鬆開,她張了好幾次嘴,但都沒能發出聲音——因為兩人之間的氛圍,實在讓人插不進去了,也不忍心打擾。
最後,她隻能裹著披肩,在秋風裡,孤獨地等待。
最後還是容翦察覺到夜風有點涼,怕阿巒凍著,這才鬆開她。
明明在一起那麼久,連孩子都生了三個,這會?兒,兩人看?著對方,竟然透出了幾分羞澀。
不過?這感覺也就隻有一瞬,在看他凹陷的燕窩,瘦削的臉時,她臉色就變了。
“怎麼瘦這麼?多?”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心疼壞了:“晚飯吃了嗎?”
容翦點頭:“嗯。”他確實吃了。
都不用問,從他的衣著和神色,溫窈就知道,他穿來這裡,肯定過?得很不好。
“吃的什麼??”她又問。
容翦:“……”五個大饅頭。
他眉心動了動,沒回答。
溫窈:“……”
幾乎是一瞬間,溫窈就猜到了,肯定吃的很不好。
這讓她非常心疼,尤其是容翦身上穿的……
看?清楚他身上穿的是什麼?之後,溫窈臉都是白的。
“我們再去個宵夜,”她牽著容翦的手:“正好我也餓了。”
容翦哪裡看?不出來她是在說謊,謊稱自己餓了,要帶他去吃東西。
他心裡暖洋洋的,又把她的手往手心裡裹了裹:“嗯。”
林薇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好友此舉的深意。
她有點無語,心疼男人就心疼男人,直接說不行麼??
她們
才剛從私房菜館出來,都沒消飽呢,說又餓了,吃宵夜,單身狗也是有智商的!
但轉念一想,溫窈若直接說出來,那死的可能就是她這隻狗子了,於是便裝傻,沒有戳穿。
要去飯店的時候,溫窈終於看到了在寒風中孤苦無依的好友,林薇。
她怔了下,才想起來,她也在呢。
“差點忘了,”她衝容翦道:“這是林薇,我好朋友。”
話落,她又對林薇說:“容翦,我愛人。”
認識這麼?多年了,林薇一眼就看?到她剛剛看?到自己的時候,是才想起來她也在呢,完全就把她給忘了。
她在心裡譴責了好友一句‘重色輕友’,笑著衝容翦打了個招呼:“你好。”
容翦頷首:“你好。”
林薇閱人無數,隻從他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看出來,他絕對不可能隻是個工地搬磚的!
跟著一起去了臨近的烤肉店
到了烤肉店,慢吞吞吃著一份冰淇淋甜品的林薇就更加確定了,這個容翦絕對絕對不是個搬磚的。
言行舉止矜貴優雅就算了,主要是通身的氣勢。
給她這種感覺的,還是一年前,有幸在展館接待一位大人物,從他身上感受到的。
不過?,那位的氣勢也沒好友這個‘愛人’強。
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看?了看?,在貼心地幫她男人烤肉的溫窈,又看?了看?,吃得矜貴優雅的容翦,林薇眉心緩緩皺了起來。
還不清楚容翦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些事也不好當著林薇的麵問,溫窈便沒有提,隻是烤肉、投喂。
看?著桌子上一盤盤的肉空了盤子,林薇眼神稍稍變了。
這到底什麼?人啊,怎麼這麼?能吃?
她撥了撥檸檬水裡的檸檬,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他是《我和暴君有個約會?》裡的容翦的原型嗎?”
剛從阿巒手裡吃下紫蘇葉包肉的容翦,聽到‘暴君’兩個字,嗆了一下。
溫窈:“……”
她看了容翦一眼,端了水給他喝,而後點頭:“是。”
林薇:“……”果然她猜的一點兒不差。
在心裡嘖嘖片刻,她很是好奇:“你怎麼連名字都不改啊?”
除了紀實作品,很少有名字都不改一下
的,就算是新聞還都用化名呢。
溫窈被林薇問得一愣。
當時畫這些的時候,本來就是她的回憶,加自述,當然都是真實的名字。
再者,容翦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也不覺得會?有人認出來,最主要的一點,她就是想要兩個人以真?實的姓名,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痕跡,算是她給自己的安慰。
她看了眼滿懷深意盯著自己的容翦,利落地又給他夾了塊羊排,而後看著林薇,微笑:“不可以嗎?”
林薇:“……”
她抬手衝她抱拳示意——你牛。
吃完了飯,溫窈又打包了一份海鮮炒飯和湯回去。
林薇對容翦都快好奇瘋了,可惜,在飯店,一個一直投喂,一個一直吃,她實在沒找到機會詢問好友。
直到送了兩人回酒店,她才終於逮著機會,以工作的名義,把好友拽到一旁。
“你跟我說實話,”她壓低了嗓音,不讓容翦聽到:“你……這個,到底是什麼?人啊?”
溫窈愣了一下。
回頭看到容翦正拎著打包的飯,站在酒店門口,乖乖看?著她,見她回頭,還衝她笑了笑。
“放心好了,”她自然是能猜到好友的擔心的:“我有數。”
被敷衍了的林薇,不依不饒:“這不是你有沒有數的問題,你確定這人靠的住?他不會?騙你吧?你可彆傻乎乎的,被騙財又騙色啊!”
“真?的沒有問題的,”溫窈衝她笑笑:“結婚的時候,請你當伴娘。”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林薇也隻好不再多說什麼?。
雖然好友突然冒出來的愛人和戀情讓她一頭霧水,但看?好友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戀愛腦。
總單著也不是個事。
她就先看?看?,多關注著好友的情況,順便打聽一下這個容翦——若是真有什麼?問題,她就是拚死了也得攔著好友。
林薇走後,兩人回房間。
溫窈掏房卡刷開門,剛進屋,門剛關上,她都沒來得及插卡開燈,容翦便摟著她的腰,把她壓在門上,直接吻了下來。
溫窈:“……”
她隻愣片刻,便抬手摟住容翦的脖子,用行動,回應她如潮的思念。
因為早上走的急,溫窈並沒有開?窗子,又沒有開?燈
,這會?兒房間裡一片漆黑,隻剩兩人的呼吸聲。
好半晌。
那份濃鬱的思念,才得以緩解,隻是換來了另一種程度的焦灼。
黑暗中,容翦看?著直勾勾盯著她的阿巒,還是那個滿心裡都是他的阿巒,心底裡最後一絲不安消散。
他知道她今天累了一天,也知道她現在很累,需要休息。
可他實在忍不住。
看?著看?著,他又湊過?去親了一會?兒。
再分開?的時候,他沒退開?,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很輕很輕的,用氣聲說:“終於找到你了。”
溫窈心裡又酸又暖,整個人都充斥在一種幸福又雀躍甜蜜的氛圍裡,她稍稍動了動,親了他一下:“我好想你。”
容翦腦子裡繃著的那根弦,驀然就斷了。
混亂中,溫窈都記不得是怎麼插的卡,又是怎麼進的洗漱間,洗澡。
林薇給她定的是商務套房,浴室有一個大浴缸。
最後的最後,溫窈是被容翦抱著去浴缸裡泡澡的。
——她並不是累的不能動,就是想撒嬌。
兩人依偎著坐在浴缸裡,她這才開?始問他穿過來的事情。
容翦摟著她,把他穿過來這一個多月的事,事無巨細,一一說給她聽。
溫窈本來是有點困了的,兩人又分開?了那麼久,思念就格外濃,小彆勝新婚,真?的不是說說的,再加上終於找到了人,內心最深處的缺漏也補上了,她就很放鬆,又泡著澡,一放鬆,就開始犯困。
她靠在容翦懷裡,聽著他小聲說著他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聽著聽著……她睜開?了困頓的眼睛,不困了。
明明都已經從書裡的世界出來了,為什麼?世界還是對容翦抱有這麼?大的惡意?
她抬頭看?了看?容翦。
怪不得瘦了這麼?多。
要適應這個陌生的現代社會,還要掙錢填飽肚子,還要抽時間找她,哪怕他再輕描淡寫,溫窈也能想象得到,他剛穿過來時有多艱難。
或者不能說是艱難,應該是慘。
看?了眼他肩膀上的還留著清晰印記的疤痕,溫窈擰了擰眉,抬手摸了摸:“這就是出車禍留的疤嗎?”
那是他剛穿過來第二天,又餓又煩躁,陳哥喝了點酒撞到他,便給他撞
出了份工作。
叉車都是陳哥心懷愧疚,特意讓人教他開?的——因為叉車司機工資高,雖然開叉車累,可錢多啊,陳垚看?他就知道他沒錢,就給安排了開?叉車。
容翦笑著蹭了蹭她額角:“已經不疼了。”
溫窈:“……”
她眼睛一下就紅了。
容翦在她眼睛上親了親:“真?的不疼了,這都沒我上陣殺敵的傷重。”
不止上陣殺敵的傷,單單給她擋刀擋箭都不止一次,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溫窈還是忍不住心疼。
她換了個姿勢,整個人都窩進了容翦懷裡,兩手緊緊抱著他。
像個,無依無靠的孩童。
容翦:“……”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阿巒這個樣子。
哪怕是當初,他中毒失明,前?朝後宮都壓在她一個人肩上,他恢複後,她都沒有露出過這個樣的表情。
他突然就感覺到了阿巒對他的依賴。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在這段感情裡,是他離不開?阿巒,是他更依賴阿巒。
現在看來,其實他們兩人都是一樣的。
“沒事了,”他摟著她,輕輕拍了拍,輕哄道:“現在不是已經都過去了麼?,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溫窈哽咽著嗯了一聲。
雖然是恒溫浴缸,水不會?涼,但兩人也沒有泡太久,容翦還惦記著她累了好幾天都沒能好好休息,沒泡多久,就抱著她去休息。
剛剛確實困得眼皮打架,可真到了要睡覺的時候,溫窈又睡不著了,不僅說不著,還一直往容翦懷裡鑽。
知道她還是不安,容翦就小聲說這話,哄她入睡。
就在溫窈快要睡著時,扔在地上的包裡,手機瘋了一樣狂叫。
溫窈被吵得很是不耐煩,哼哼著埋進容翦脖頸間。
容翦:“……”
他看?了看?懷裡的人,又看?了看?剛剛被隨意扔在地上的包,眉心微微動了動。
他是知道手機這個東西的,這是有人找找阿巒。
似是察覺到他的意圖,溫窈直接摟進了他:“不用管它。”
容翦當即就收回了視線,專心哄阿巒睡覺。
手機又響了一會?兒,鈴聲就停了。
結果沒停片刻,手機就再次響了起來。
容翦:“……”
溫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