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手指劃過一件衣服,忽然停留片刻,折返回去揪起一片衣角皺眉:“這是女學生的衣服吧?”
裁縫點頭:“是,府裡管事交代給井水巷那邊送去。”
謝璟抿唇。
井水巷裡還有一位會畫畫的女學生,說起來和柳如意剛好一個屋住著,剪了短發,就喜歡穿這樣的一身新式衣服,確實與眾不同。
謝璟不耐煩看下去,讓裁縫把自己衣服儘數留下,挑揀了幾件連同那一身男學生服一同收拾裝好箱子,搬去馬車上。
九爺難得有兩天空閒時間,加上剛入秋,省府這邊還不算太冷,去山上賞景剛好。
馬車搖晃半日,慢悠悠到了山腳。
外麵下了小雨,尚還綠蔭蒼翠的山上蒙了一層薄紗,連空氣都帶著雨水和泥土的氣息。披著蓑衣的車夫牽馬,小聲呼嗬,驚動不遠處一棵大樹上的小鬆鼠,小東西機靈,聽到人聲飛快爬上樹杆隱藏在濃密樹葉中。
謝璟叼著一根長草,掛在嘴邊一晃一晃,托著下巴看馬車窗外的景色。
九爺喚他兩聲,才轉過頭來應了一聲:“爺?”
“喊你坐進來些,彆貪涼。”九爺瞧他還在猶豫,又道:“這次要是病了,我就給你打針。”
謝璟僵硬了一下。
九爺又道:“這次沒有小針,針頭比之前粗上許多,你想好。”上次在黑河謝璟高燒不退,九爺親自給他打了針,昏睡的時候小孩還算聽話,一醒過來瞧見針頭就額頭冒汗,針紮下去,汗能順著後背流下來,得一邊擦一邊打。
九爺抬眼看他,果然瞧見謝璟很快掀開車簾坐進來。
他就沒見過這般的人。
傷筋斷骨不怕,卻怕一枚小小的針頭。
九爺看一眼謝璟,又看向車窗外,嘴角含了一絲笑意,又咳了一聲壓下去。
這處山上的宅子原是曹雲昭的,曹公子現不在省府,也就讓管家一並送來給白九照管——曹雲昭還是心心念念想要回來,舍不得變賣,又怕彆人打理不好,還是放在九爺這裡最為放心。
謝璟剛開始沒認出來,不過走上兩步,瞧見這邊院子裡引上來的溫泉水忽然記起,這裡九爺以前帶他來過幾次。他還挺喜歡這裡,山上的宅子頗大,附近還有一處天然溫泉,引了水到後院池子裡可以泡著解乏,沒人又幽靜,確實是一個好去處。
不久後這宅子就不姓曹了,跟他一樣,九爺占了就沒再還。
下雨天,天氣微涼,正適合不過。
溫泉池子分了兩間,九爺單獨占了一間大的,略泡一會就聽見外頭有人敲門,隔著紙門問道:“爺,小廚房準備了一些點心,還溫了一壺黃酒,問您要不要吃一些?”
九爺泡在池中,懶洋洋道:“不必,送去給璟兒。”
門外那人答應一聲,捧著托盤過去了。
謝璟和九爺這邊一牆之隔,那人送吃食過去的聲音都一清二楚,絲毫沒有隱秘可言,九爺在這邊能清楚聽到謝璟應了一聲,緊接著是杯盞碰響的聲音,若仔細聽,還能聽到小東西磕堅果似的悉悉索索的聲響。
九爺聽了一會,覺得有趣。
謝璟穿了一身寬鬆長袍,坐在隔壁,正盤腿吃炒鬆子。
他一邊磕鬆子,一邊伸了另一隻手過去撥弄了一下送來的餐盤,上麵四乾四濕,一共八碟乾果、糕點,一樣比一樣精致,彆的不說,這豌豆黃就下了心思。
謝璟拿手指碾開一點,沾了些許送進嘴裡,一嘗就知道是加了料的。
他在戲班裡的時候曾經差點吃了暗虧,這種東西不小心吃過一次,泡了半晚上涼水,滋味實在不好受。
謝璟嘗了豌豆黃之後,又逐一嘗了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加了助興的藥,有些即便沒有,也加了酒,雖唱不出辣,但吃進去比不喝幾盞白酒好到哪裡去。他還倒了一點溫熱的黃酒抿了一點嘗了嘗,惟獨這酒裡是正常的,入口綿軟,沒摻東西。
謝璟想了想,捏碎了一點糕餅屑,放進酒水裡搖勻。
隻糕點要吃許多才見效,放在酒水裡才是最快的。你是天才,:,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