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成長的過程就是不斷試探這個世界的過程,他們是從他人對事件的反應來判斷和定性的,而在伏黑惠的世界裡,有工作這件事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阿姨們有工作,所以可以養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沒工作,就隻能被養,阿姨不喜歡了還要帶著他離開。
小褚好厲害啊,明明那麼小,就能工作了,小惠也想早點工作,這樣他以後努力一點,就能讓臭老爸有個家了。
小孩乖乖坐在了小板凳上,晃著小腳丫邊等邊想,或許是因為等待太無聊,他所在的位置又太巧,伏黑惠舉起了雙手在日光下玩起了影子遊戲。
孔雀、大老虎、貓咪……可能是長期沒有玩伴,隻能自己和自己玩的緣故,伏黑惠在手影遊戲上非常有天賦,老師教的他總是學得越快越好。
但是伏黑惠最喜歡翻的花樣卻不是幼稚園老師教導的那些,而是他還小的時候爸爸教導他的那些。
狗狗、兔子、大鳥……
那是已經成為他記憶中碎片的幼年時期。
“好厲害呀。”就當伏黑惠自娛自樂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聲讚歎,小孩當下一個機靈,猛地站起身來。
他的動作帶動了空氣中的塵土,在日光之下的灰塵就像是鑽石一樣美麗,但這份美麗很快被小孩子的身影遮了個嚴嚴實實。
“非常抱歉,我,我迷路了。”伏黑惠躬身道歉,小臉更是漲得通紅,“我,我看不到窗外,就把衛生間的小板凳搬了出來。”
“嗯,我知道,沒關係哦。”神山透笑眯眯得上前,輕輕將小孩扶起,然後他拿起地上的小板凳,晃了晃:“這個也沒關係,現在家裡就你一個小朋友用得上它,所以你可以隨便使用。”
“……哎?”伏黑惠愣了愣,剛想說話,就看到青年的褲子口袋裡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正是剛才看到的小紙人。
啊,是小褚,原來如此,神山先生是小褚找來幫忙的嗎?
看到小夥伴的伏黑惠當下心中一定,他衝著小紙人悄悄揮了揮手,然後乖巧得跟在神山透的背後前進,但走著走著,他就發現方向有些不太對,“那個,神山先生?”
眼看著神山透帶著他的方向都要拐彎了,伏黑惠立刻出聲:“這個方向……”
“啊,我先帶你去吃早餐,順便介紹你認識一下住在這兒的其他人。”
“可是……”
“不用擔心甚爾先生,他餓了會自己翻冰箱的。”
“……抱歉。”
神山透有些訝異得看了眼低垂著小腦袋的孩子,見對方麵上透出的是對父親隨性而為真摯的歉意,頓時有些感歎地說:“你媽媽一定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士。”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伏黑惠呆呆發出了一個氣音“哎?”
能夠將禪院甚爾那糟糕至極的性格調和成如今這個模樣,那位不知名的女士是真的了不起啊。
一邊帶著孩子去了餐廳,並且為他介紹了同樣在等飯的咒胎三兄弟,又安撫了下看到浮在半空的鍋鏟和自己上飯的餐盤時驚愕不已的小孩。
看著這個雙手合十,認認真真得向著食物表達謝意的小男孩,神山透歪歪頭,想到了昨天早晨將孩子丟過來後這個因為解除了入贅,名字重新變成禪院甚爾的男人對他說的事。
禪院甚爾在之前用10億日元的價格將自己的兒子賣給了禪院家。
禦三家看似是個整體,但內部其實還是有勢力劃分的。
從約500年前開始,禦三家的領頭羊就是禪院家,彆看禪院家口口聲聲喊著宗家、主家,實際上他們是最早進行改革的家族。
在最強的“十影法”和五條家的“六眼”大戰一場殞命後,為了保證自身的力量,禪院家就開始吸納了外部有才能的術士進入家族的改革之路。
在當時那個唯血統論的時代裡,他們的決定可謂石破天驚,一時更有禪院家墮落的聲音。
但事實上當時禪院家主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當時的這一決策,禪院家吃到了改革時期最大的福利。
從最初的武裝力量,到後期的聯姻名單,昔日的禪院家積累了大量的人脈和財富,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各種技術。
禪院家的咒具儲量可是占到了整個咒術界的2/3之多,等一百多年前加茂家爆出人體實驗醜聞之後,禪院家更是一躍成為了禦三家的領頭羊。
但好景不長,五條家出了個注定成為當世巔峰的“六眼”,而禪院家卻沒有出現“十影法”,這就注定起碼有百年的時間禪院家要被五條家壓著打。
若是以前勢均力敵的時期還好,但現在禪院家已經做了一百多年的老大位置,怎能接受這樣的失落感?
於是禪院家對於自家血脈的渴望達到了巔峰,即便是禪院甚爾這個0咒力的孩子他們也不願意放過,在發現禪院甚爾有了兒子之後,便有禪院家的人找上了門,
當時甚爾的妻子剛剛離世,對於這個人世間失去了聯係,隻剩下兒子身上這根風箏線的禪院甚爾便破罐子破摔,用10億日元的價格將禪院家血脈的禪院惠賣給了家族。
準確的說,他賣的是含有術式的兒子,如果禪院惠在6歲以後沒有覺醒術士,那麼他就能當一個快樂的普通人。
而如果他覺醒了術士,那就要回歸禪院家,而如果禪院惠覺醒的術式是“十影法”,那麼十億日元就會變成十件特級咒具。
按照如今的市場價,一件特級咒具就是五六億日元起步,也就是說如果禪院惠當真是十影法的話,禪院甚爾手上的財富會翻起碼五倍。
可以說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了。
“既然是那麼好的買賣,你為什麼要把孩子給我呢? ”神山透當時是這麼問的,他看著吊兒郎當滿眼不在乎的男人,輕聲說:“如果我的回答是沒有辦法去複活你的太太,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活了?”
禪院惠如今已經三歲半,咒術界的孩子咒力覺醒在六歲,資質優秀的孩子還會提前覺醒,也就是說隻要再等兩年半,禪院甚爾就是穩賺不賠。
但他卻在這個時候把孩子換給他了。
禪院甚爾對此的答複是:“啊?老子才懶得多養兩年的小崽子,還有,能奪走老子性命的人還不存在。”
一個人想活的時候,敵人再強大,也不是沒有翻盤的能力,但一個人如果想著死,那麼敵人再弱,也不是沒有“疏忽大意”的時候。
在港口黑-手-黨,神山透就遇到了這樣的“疏忽大意”。
巔峰時期的超越者蘭波居然輸給了兩個十五歲孩子,即便那兩個孩子在未來會以“雙黑”之名名揚裡世界,但當時說蘭波沒有放水都沒人相信。
不過看著禪院甚爾滿不在乎的表情,神山透最後什麼都沒說,因為在看到孩子那雙綠色眼眸,將孩子的姓名連上,又看到了對方健康證上的出生年月,神山透已經肯定了他的身份。
——後世最年輕的特級咒術師,16歲打開領域展開,天賦不亞於五條悟的“十影法”咒術師伏黑惠。
當然,對神山透來說他更熟悉的身份是——虎杖悠仁的同班同學,在後世為他的調查行為屢開綠燈的伏黑同學。
看在對方後來對他數次“放海”的情分上……
神山透向著小孩伸出手,然後捏住了那隻比普通孩子消瘦了許多的小爪子,然後一下子將他抱起在懷中快樂得顛了顛,對著小孩從呆滯然後慢慢漲紅的小臉,神山透笑眯眯地說:“小惠不用那麼生疏的,你爸爸請我做了你的教父,所以,叫聲爸爸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