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看了看糖紙上【防蛀牙】【兒童】的字樣皺了皺鼻子,隨後有些嫌棄地將糖球一個接一個地塞入口腔內,一邊細細感受糖分的滋養一邊悄悄打量這個陌生的青年。
不對勁,完全不對勁。
他一開始還以為這是獄門疆內的助興節目,即便六眼看到了他的“真實”,五條悟也隻是把人當做了NPC,還等著劇情的觸發。
是大戰一場還是攻心為上呢?最好是前者,他現在心情超級差的,急需一個發泄的渠道。當然,就算是後者,五條悟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偏偏天不從人願,當對方開啟對話模式的時候,五條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催動幾乎要爆炸的大腦進行分析,然後他發現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這人的態度和微表情表明他是真的認識他,而且兩人分彆還沒多久。彼此之間相當熟稔,起碼是相處一段時間的關係。似乎已經解決了的矛盾,但還存有一點芥蒂,所以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但是他完全沒有記憶呢。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努力在腦中搜索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這人出現過的痕跡,而且他也絕——對——沒有在列車上發表過對卡卡西發型的任何意見,前麵一個他還差不太確定,但後麵這個他可以肯定。
哇,這就很有趣了。
這算是什麼?演技?心跳、血液的流速絲毫不變,如果是演技,那是真的很厲害了。還有他身邊那個叫沙漠蜻蜓的存在也很神奇,應該是咒靈,但是內部運轉的力量和咒靈卻不一樣。
但是最令五條悟好奇的還是此刻正在地上溜溜達達轉圈圈,時不時還會躲在青年腳脖子後麵偷看自己的小家夥。
它身上居然有他的咒力痕跡哎。
雖然他每次搞出來的現場都可謂轟轟烈烈,但那些大部分都是術式所造成的效果,他的咒力控製能力極佳,在術式出手後很少會有富餘。
尤其在他16歲時在伏黑甚爾手下因為體術吃了大虧後,他便有意識地開始鍛煉體術,因此,他的祓除現場通常隻會留下咒靈本身的咒力,他自己的則是如清風化雪般清澈。
但是麵前的那個像是詛咒娃娃的小東西……
那上頭他的咒力痕跡簡直像是個電燈泡一樣閃閃發亮。哇,好懷念啊,他小時候經常這麼玩,尤其是在他學會精確的咒力操控後,就常常仗著彆人看不見在人身上留咒力痕跡,甚至還會用咒力捏一個印章出來。
那個娃娃身上的咒力痕跡此刻在六眼眼中就是他自己的自畫像,嗚呼,不愧是我,就算隔了一個時空都能準確傳遞信息呢。
是的,五條悟已經可以肯定麵前的這個人認識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時空的“五條悟”了,看這個人的年紀和剛才的對話,應該還是高專時期。
不過他高專時候有這樣的同學嗎?看樣子應該也是一個用操縱咒靈的方法戰鬥的咒術師。沒有穿校服是因為假期?唔,這大概就是不同世界的不同支線吧。
但那有什麼關係?這不是更好玩嗎?
白發青年轉了轉眼珠,開始不著痕跡地打探起了異世界的自己的黑曆史,就那個網名來說,估計那個世界的五條悟黑曆史不會少。
“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一直不說話也太無聊了,但是我沒力氣說話了,不如PINK醬來說?這段時間的經曆啦~遇到的人啦~~不開心的事情啦~~~~都可以說說嘛。”
就在五條悟恢複體力的時候,神山透也沒有閒著。
他沒有無下限,無法讓自己隔絕汙穢,所以為了之後方便,他就地取材用撿來的骸骨試圖給自己拚一個方便落腳的椅子。聽到問話後,他便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沒什麼特彆的,打掃、種田、養孩子,偶爾釣釣魚放個風箏……彆的也沒什麼了。”
“……這是什麼養老生活嗎?你才多大?太誇張了吧。”
五條悟歪了歪腦袋,看了眼神山透,確定他的臉皮沒什麼奇怪痕跡之後吐槽道。
不過,接下來他立刻提出了見者有份,他也想要個椅子的要求。
“如果可以的話,能躺著就更好了。”
雖然他不像某個被關了一千年的老頭子有在骨頭上俯瞰人的不良愛好,但比起坐在地上來說,他還是喜歡骨凳子。
麵前這個人拚出來的凳子造型還挺符合五條大少爺的審美的,五條悟能看得出他應當是使用了一種特殊的力量將骸骨處理了下。
滅除了附著在上頭的不詳之氣後,白慘慘的骸骨居然透出了玉製品般瑩潤動人的光澤,看上去還怪有藝術感的。
有點像東南亞某個國家做出的詛咒藝術品,五條悟還挺喜歡收集那些有著奇怪力量的小玩具的,又彆致又可愛,偶爾還能給一成不變的生活帶來點刺-激。
反正也傷不到他,這也是身為【最強】者的樂趣之一了。
神山透動作一頓,垂下的眼簾閃過詫異,隨即便是恍然,他緩緩站直,注視著五條悟片刻,忽然問道:“可以摘下眼罩嗎?”
“嗯?”
“我有些想要確認的信息,可以請你摘下眼罩嗎?”
“可以喲,不過我沒力氣了,你自己動吧。”五條悟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隨即又說,“不過我……”
他話還沒說完,眼罩就被人乾脆利落地摘下,然後五條悟蒼藍色的雙眸便直直對上了青年褐色的眼眸,他可以感覺到青年的目光在他麵上逡巡了一圈,然後慢慢地,他歪了歪腦袋,後退一步,一臉疑惑地問:“你到底多大?”
這張臉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怎麼都看不出歲月痕跡來著?
五條悟眨了眨自己那雙漂亮得攝人心魄的雙眼,微笑著說:“18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