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一腦袋叩在高大的實木書桌上,在中原中也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擺出了一個可憐又沮喪的姿勢:“啊啊,居然連中也君也……我果然不適合當BOSS吧。”
“不,抱歉,BOSS,我不是這個意思。”中原中也頓時手忙腳亂得安慰:“咳,我隻是看到……抱歉。”
“我知道,不是中也君的錯,我在看到這個企劃的時候也心動了一下。”森鷗外輕輕一聲歎息,“彆這個表情嗎,中也君,我好歹也算是擂缽街走出來的人,當然也希望擂缽街能夠進行改造,這點和中也君你是一樣的。”
“但是PortMafia裡麵可不全是擂缽街的原住民啊。”
森鷗外又是一聲歎氣,這次他的聲音低沉了許多,隱隱透出了幾分威懾:“橫濱兩大貧民窟,因11年爆炸形成的擂缽街,和社會原因形成的壽町,這兩個地方可是PortMafia重要的員工來源,也是許多人的家。”
“就算現在很多人已經離開了那裡,但是【家】的羈絆可不會輕易消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已經開始有人爭論相關的問題了吧。如果不趁早處理,組織內部恐怕就會形成齟齬,更嚴重點說不定還會有派係,為了到時候的改造名額先後出手乾涉。”
這就等同於內鬥了。
“Boss……要下令強製……”中原中也皺了皺眉,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不,這當然不行。
這種事情組織無論站在哪一邊都是錯,無論是站在哪一邊都有可能得罪另一邊,哪怕是旁觀都有可能引火上身,更彆說是強製部下不要討論了。
可這不正常啊!
固然,對老家進行改造這種事從長遠來說是好事,但光看眼前,對大部分來說卻是極為麻煩的事情。
彆的不說,政-府施工期間得搬家吧?貧民窟這麼多人,這部分費用政-府基本是不會承擔的,人力物力財力都會受到影響。
年輕人還好,但是貧民窟之所以是貧民窟,就是因為裡麵有大量的老人孩子,還有不事生產的社會墮落份子,以及少部分被社會排斥的邊緣人群,於他們而言活著已經很努力了,任何一點壓力——哪怕是一根羽毛都有可能將他們壓垮。
而且橫濱的政-府這種存在……除了收稅之外,根本就毫無存在感,民眾信任度也很低。理論來說聽聞政-府要改建的消息,應該有不少人會提出反對意見。
怎麼會莫名其妙變成兩派的爭取和鬥爭了?
……啊啊,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從這件糟心事事中嗅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還沒等大腦將整個經過捋清楚,他的拳頭就先捏了起來,並且蠢蠢欲動得開始活動骨節。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森鷗外微微一笑,他輕輕低喃一句:“兩桃殺三士,無論過多少年,都是非常好用的手段呢,不愧是你……”
……
“哈啾,哈啾!!”連連打了兩個噴嚏之後,換上咖色風衣的太宰治抽出一張紙巾用力擤了下鼻涕,然後他隨手將什麼也沒有的紙巾捏成團丟到垃圾桶中,滿臉抱怨地說:“肯定又有人在罵我了!”
摘下臉上繃帶和膠布的少年連連拍桌,抗-議道:“算算時間應該是小矮子回來了,哼哼,沒有腦子的鼻涕蟲估計又被森先生騙了在罵我。”
“這缺德的念頭才不是我想的呢!!”太宰治大聲說道。
“但是你提了不少建議,還提供了重要的信息資料,如果說這個念頭缺德的話,你也是同謀。”他邊上的人平靜搭話,同時腳下一轉,在他麵前送上了一杯熱騰騰的茶水。
太宰治看了眼麵前的茶杯,孩子氣得伸出一根手指將茶碟往前一點點推過去,滿臉嫌棄地說:“小孩子才喝果汁,我要咖啡。”
“不是果汁。”青年將茶盞又一點點推回來:“是南韓那邊的柚子茶,你需要清熱去火的飲料,還有,你的咖-啡-因嚴重攝取過量,不想成癮的話還是少喝一點吧。”
“……透君,你真的是在戀愛中嗎?”黑發的少年側過臉來,十分不可思議地大聲說道:“戀愛中的男人不應該變成這個樣子的吧?你這是帶孩子後遺症吧?NeiNei,其實你這幾年是去養孩子了吧?!不要客氣把孩子帶出來吧,作為長輩,我也不是不可以給他年玉噠!”
這種少女氣十足的語氣可以輕易挑動每個正常人的火氣,但對於神山透來說……也就還好吧。
現在太宰治拿出來的氣人功力還沒有對付中原中也的十分之一呢,他應付起來十分淡定。
更何況被他拉下水的太宰治心中有怨氣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咳咳,如果不是他插手的話,太宰治本可以潛伏下來靠阪口安吾幫他洗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改名換姓朝九晚九窩在橫濱市市政-府裡麵低調得做一個社畜。
還要幫他對付老東家。
雖然神山透感覺唯有在這一點上,他還挺樂在其中的。
那邊的太宰治還在不依不饒得逼逼叨叨:“透君啊,雖然我沒有戀愛,但是我聽說過一段好的感情會讓人變得更好,你這樣可不行啊,要不還是考慮換一下吧,雖然我們都是18歲,但是我必須要說我可比他成熟多了。”
“當然我不是要毛遂自薦的意思啊,我還是更喜歡溫柔可愛的小姐姐哎,唔,順便說一下,我實在是不太能理解你的審美,那個家夥除了像是喝了肥料一樣長那麼大一個還有什麼優點……”
“他好看啊。”神山透平靜得將被太宰治一手指一手指戳遠的茶水重新推了回去,然後一句話將太宰治噎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少年鳶色的眼眸睜得大大的,滿臉不敢置信:“哇哦,就因為這個?透君,你居然是這樣低級的審美嗎……”
隨後他又是一臉的悲愴:“等等,唯有這點,我不服氣,我長得沒他好看嗎?”
神山透默默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點上生出了莫名的勝負欲,不過作為一個成熟的大人,他還是安撫自己的朋友:“你也好看,如果沒有額頭上痘痘的話會更好的——快喝下去吧,你不肯吃藥,柚子茶已經是最溫柔的下火方法了,我從中華街買了些綠頭湯,下午再喝一碗就差不多了,這兩天連續加班,辛苦了。”
太宰治繼續戳茶盞的手一頓,他稍稍背過身去了一點舉起茶盞,口氣有些硬邦邦的:“我就知道,你看中的就是我的臉,嗚哇,危險,在這裡工作太危險了……”
就在茶水即將入喉的一瞬間,一隻大手罩在茶杯上,將飲料直接灌入了太宰治的口中,在太宰治抗-議的咳嗽聲中,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這本隻有二人的室內響起:“這你就不用自作多情了,無論是哪個方麵你都不如我,透怎麼可能會看上你?”
為了加重語氣,五條悟還特地將【TORU】的讀音拖長,以彰顯自己和神山透之間的親密關係。
神山透忍不住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同時將紙巾送到太宰治手上,“抱歉,太宰,沒事吧?”
太宰治:“咳咳咳咳!”
神山透微微皺眉,看了眼茶杯中剩下的蜜煉柚子皮,擔心有固體嗆到了氣管裡,伸手就要將太宰治拉起來做海姆立克,卻被五條悟伸手攔下。
仗著自己的身高優勢,五條悟一手提起太宰治的領子抖了抖,十分不在意地說:“彆裝了,我倒的時候控製住了,你不可能嗆到的。”
似乎是為了反對一般,太宰治咳嗽的音調上揚了十個百分點:“咳咳咳咳咳!!”
神山透扶人的手一頓,表情轉為了無語,他歎了口氣,心中默默感歎了一句這人為什麼總有本事將彆人的內疚化為無語,但同時還是替沒輕重的男朋友道歉:“沒事吧,太宰,抱歉。”
太宰治抬起小臉,一張巴掌大的臉蛋滿是不可思議得看著神山透:“不是吧,這種時候為什麼是透你在道歉啊?你真的是把男朋友當成小孩子嗎?”
神山透:“……”
他略思考了下,十分委婉地說:“人前教子,人後教夫。”
因為他沒有在人前罵男朋友,所以他沒把人當做小孩子,嗯,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