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大哥,”她真心誠意地叫了一聲,“我知道錯了,你罰我吧,罰我什麼都行。”
“我罰你?我怎麼敢罰你?”藺北行踉蹌了一步,眼神裡滿是譏誚,“你可是那蕭釗的寶貝孫女,我要是對你有什麼怠慢,他再到陛下麵前參上一本,我和靖安王府隻怕都要都不了兜著走!”
蕭阮驚愕地道:“你這是誤會了什麼?我祖父剛正不阿,從來不會做什麼挾私報複的事情。”
藺北行輕蔑地笑了笑:“剛正不阿?或許吧……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總和你們蕭家過不起嗎?你猜,是為什麼?”
“為什麼?”蕭阮屏息問。
藺北行湊了過來,笑嘻嘻地道:“因為我會來京城,就是因為你那剛正不阿的好祖父啊。他替陛下出的好主意,讓我父王送我入京挾製西南,可憐我才不過十四歲,千裡迢迢到了這天子腳下,一連數年孤身一人,連父母親人的模樣都快要忘得一乾二淨了,你說,我為什麼要讓你們蕭家好過呢?”
蕭阮恍然大悟。
原來,這質子的主意,是祖父出的,怪不得藺北行前世一直和蕭亦珩過不去,祖父也屢屢忍讓,彈壓了多次。
“可我祖父他……並沒有惡意,”蕭阮困難地擠出幾句話來,“他並不是針對你……他也是為了大乾才想出的兩全其美的法子……”
“是,他沒有錯,錯的是我,不該生在靖安王府。”藺北行笑了笑,眼神漸漸冷厲,抬手一擲,手裡的斷木條疾如閃電,“撲”的一聲紮入了木梁柱裡。
蕭阮倒吸了一口涼氣。
“怕了?”藺北行撣了撣身上的灰,眼底的醉意已經散得一乾二淨,“怕了就好,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了,要不然,我不會像這次這麼客氣。”
他再也不看蕭阮一眼,掉頭往外走去。
“藺大哥!”蕭阮脫口而出。
藺北行的腳步一滯。
“藺大哥,我都向你陪了這麼多次不是了,你還要生氣,”蕭阮有點委屈,“你怎麼比我還婆婆媽媽的?”
“你說我什麼?”藺北行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盯著她白皙纖弱的脖頸看了片刻,真想用手去量一量這脖頸的大小,讓她好好怕上一怕。
“我說你婆婆媽媽的,”蕭阮絲毫不懼,迎視著他的目光,“是你自己說的,以後我要是在彆處受了委屈,儘管找你罩著,你看看,你現在自己讓我受委屈,你就不管了嗎?”
藺北行瞠目結舌,這是什麼歪理?
“還有,你還用這嚇唬我,”蕭阮指了指那沒入了三分的細木條,“我晚上要是做了噩夢了怎麼辦?”
“你……我……”藺北行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藺大哥,我都說了好幾遍了,這一次是我不對,但我和蕭家,萬萬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雖然我做不了你的小兄弟,但做個妹妹也可以,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蕭阮懇切地看著他,軟語相求,“以後我受了什麼委屈,還來找你,你罩著我成不成?”
藺北行定定的看著她,一語不發,拒絕的話就在喉嚨邊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蕭阮心裡一喜,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藺北行有點恍惚了起來。
這女子難道是有什麼妖法不成?明明他之前被氣得肝疼,可聽她軟軟地說了幾句之後,好像那滿肚子的怒氣都不見了蹤影;再看看她唇角淺淺的笑意,臉上原本凶巴巴的表情好像也要維持不住了。
他狼狽地後退了一步,努力繃著一張臉:“誰答應你了?儘在那裡自說自話。我隻是要走了,不想和你再說話了而已。”
“好好好,藺大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蕭阮乖順地應了一句,認真地叮囑道,“天太晚了,你也的確該走了,我就先不和你多說了,一路小心,彆再亂喝酒了。”
門開了,木琉和禾蕙一臉緊張地搶了進來,一臉擔憂地問:“二姑娘,剛才是什麼聲音?你沒事吧?”
陳碑之和賀平寧也探頭探腦地朝裡張望。
“走了。”藺北行朝著兩個下屬低喝了一聲,“我喝醉了酒發酒瘋,你們怎麼也不攔著我點?讓我跑到這裡來鬨笑話?”
陳碑之撓了撓頭,賠笑著道:“世子,我們怎麼攔得住你?”
賀平寧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看裡麵的蕭阮,試探著問:“世子,咱們不給她點顏色看看?”
“看什麼看?和一個姑娘家計較什麼?瞧你這出息。”藺北行輕哼了一聲,大步朝外走去。
賀平寧傻了眼了。
蕭阮追了兩步,抿著唇輕笑:“對了,藺大哥,我白天送到你帷帳裡來的糕點你收到了嗎?那是我特意向你賠禮道歉的,我家禾蕙特意做的馬蹄糕,可好吃了。”
藺北行腳步緩了緩,轉頭問賀平寧:“有嗎?”
賀平寧悻然道:“有是有的,不過被我扔了,世子,你彆上她的當!她這是拿些小恩小惠繼續哄你替她找人呢。”
藺北行踹了他一腳:“明天你給我去學做馬蹄糕,賠給我。”
……
蕭阮站在原地,看著那三個人出了府門,一顆揪緊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正要回萱蘭苑,外麵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蕭亦珩回來了,一見了蕭阮立刻著急地問:“沒事吧?我剛才怎麼在大門口碰上了藺北行?他來乾什麼?”
“我沒事,你們倆沒吵架吧?”蕭阮擔心地問。
“沒有,”蕭亦珩一臉的莫名其妙,“他居然還客客氣氣地和我打了個招呼,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