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惹人厭的母女倆終於走了。
蕭阮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目光順著敞開的大門落在了庭院旁邊的桂花樹上,眼神茫然。
木琉和禾蕙慌了神,圍了上去:“王妃,剛才那女人對你說了什麼?”
“她一定又是胡言亂語,你彆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對,等王爺回來了,讓他好好地教訓她!”
……
蕭阮閉了閉眼,輕吐出一口濁氣,輕聲道:“沒什麼,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禾蕙憂心不已,和木琉對視了一眼道:“是不是看賬本看得累了?要不然我們出去走走,散散心?正好,楊侍衛長今日輪值……”
就算努力克製,也抑製不住胸口洶湧而至的傷心。
蕭阮猝然打斷了她的話,努力在婢女麵前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不用了。我去房裡睡一會兒,若是……王爺回來的話,叫我起來。”
她幾近狼狽地快步進了臥房,關上了門。
房裡就她一個人了,她幾步到了床前,把臉埋進了被褥裡,感受到了眼底的潮濕。
來西南之前,她做過種種設想,甚至連若乾年後藺北行情濃轉淡、破誓納妾都已經想好了退路,卻萬萬沒想到,新婚的第四天,她和藺北行還未圓房,她就萌生了退意。
她可以不懼流言、不怕刁難、不畏艱苦,但獨獨卻受不了欺騙,尤其是那個信誓旦旦地說愛她、疼她的藺北行的欺騙。
硬生生地把眼底的潮濕逼了回去,她告訴自己要冷靜。
羅雲裳的話不一定是真的,說不定是小丫頭騙她氣她的;就算是真的,藺北行這樣做的動機不明,還是等他回來了,好好問一問這是什麼意思再做打算……
想著想著,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緩緩地被推開了,輕悄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蕭阮睡得很淺,猛地從夢中驚醒,剛要起來,便有人半跪在床前握住了她的手,掌心落下了一個吻。
蕭阮徹底醒了,轉頭一看,藺北行硬朗深邃的臉龐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禾蕙說你累了?”藺北行心疼地問,“賬目慢些看就是了,仔細傷了眼睛。”
“還好。”蕭阮把手抽了出來,淡淡地道,“心累罷了。”
藺北行不明所以,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聽說下午我姑姑和表妹來看過你了?是她們和你起了衝突了嗎?”
“算不上起了什麼衝突,言語上有些不快罷了。”蕭阮擠出了一絲笑容。
藺北行愣了一下,有些惱火地問:“是不是我表妹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她自小被驕縱慣了,除了有些怕我,旁人都由著她,等我好好去教訓她一頓,押她過來給你賠不是。”他的聲音頓了頓,懊惱地道,“是我的不是,就光顧著訓了府裡人一頓話,把這個小丫頭給漏了。”
蕭阮凝視著他,想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些什麼來。
隻是那雙眼中依然溢滿了情意,柔情似水。如果這都是騙人的,那她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藺大哥,”她的手揪緊了身下的被褥,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你是什麼時候回南昭的?”
“剛到,一回來就來看你了,輕輕,我好想……”藺北行的語聲越發輕柔了,俯身想去親她的唇。
蕭阮偏過頭去避開了這個吻,語聲冰冷:“王爺,你還要騙我嗎?”
藺北行愣住了。
“你是不是昨晚就回來了,卻在彆處歇了腳,今天裝模作樣地才回來王府?”蕭阮的聲音止不住有些發顫,眼底泛起了一層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