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導演的心都偏到馬裡亞納海溝去了,大家有目共睹,頓時不少人偷偷想給薑沅鼓掌。
沒人敢這麼直接打他的臉,副導演的臉色肯定不好看。
韓可佳怒道:“你說什麼呢你,我演的怎麼了?”
薑沅拿著喇叭,清晰的聲音傳遍整個片場:“演成什麼破樣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我看你剛才數數數的挺好的。”
人群裡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韓可佳氣急敗壞:“薑沅!”
薑沅沒理她,又對副導演道:“鬱導相信您,我們大家也相信您。如果您覺得剛才那些不行,我們就重新再來,大家一起努力把它拍好,副導演,您說呢?”
副導演能說什麼。他不過是看不慣薑沅,借機給她點顏色,偏偏薑沅說得句句中肯,根本不給他反駁的餘地。真追究起來他肯定理虧,鬱導哪兒會輕易饒了他!
副導演隻得沉著臉教訓韓可佳:“把你的台詞背好。”
韓可佳氣得跺腳。
薑沅把喇叭還給場務,走到一邊重新拿起劇本看韓可佳的台詞,腦子裡把這場戲包括韓可佳的部分完整過了一遍,放下劇本。
重新開始時,她換了一種方式。
——當韓可佳不存在。
韓可佳雖然背了半天,台詞依舊亂七八糟,被副導演罵了好幾次。薑沅沒管她,說完自己的台詞,便開啟屏蔽模式,在腦子裡過剛才預設的畫麵,然後去接。相當於在和一個自己幻想出來的對象演對手戲。
這樣的方法也是奇特,不過比對著韓可佳狀態好多了。
最後這條順利過了,副導演一喊收工,大家都鬆了口氣。
幾個小配角結伴經過薑沅身邊的時候笑嘻嘻道:“薑老師您太厲害了,失敬失敬。”
薑沅一拱手:“承讓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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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沒薑沅的戲,高溫天氣好不容易有機會在酒店吹半天空調,她卻沒閒著,溜到a組那邊去觀摩。
這幾天和韓可佳對戲,讓她完全找不到演戲的狀態,她想找找感覺。
其實來看前輩拍戲觀摩學習並沒什麼不能見人的,但為了避免淩霍看到她,誤會她是來看他的,薑沅專門戴了口罩,小小偽裝了一下。
穿的很樸實的t恤和運動褲,打眼一瞧像個普通的工作人員。
就是有點熱,近四十度的高溫,簡直是遭罪。
臨時起意來的,沒提前打聽下午要拍什麼,到a組的時候時間還早,大家都在準備,場務滿頭大汗地乾活,演員一個都沒看到。
薑沅看到一個人匆匆忙忙從化妝間走出來,正想問問還有多久開機,被對方一把拽住:“來來來,進來幫下忙。”
來不及拒絕,就被一把扯了進去。
門一關,她才看到裸著上半身趴在一個台子上的淩霍,身邊圍著幾個特效化妝師,正在往他身上做傷,血痕累累的傷效妝已經完成大部分。
薑沅看到他背上畫出來的傷口,就猜到今天應該要拍那場沉瀾為了維護南歌被父君仗罰的戲。
沒等薑沅反應過來,化妝師一抬手:“愣著乾嘛,把血漿給我,快點!”
薑沅忙把旁邊小推車裡的一瓶血漿打開遞過去,接著順理成章地就被大家使喚起來。
現在也不好離開了,乾脆站在旁邊打著下手圍觀。
淩霍下巴墊在手臂上,闔著眼皮,一動不動好像是睡著了。
薑沅就看得更坦然了。
她唯一的演戲經曆就是出道的電影,沒有機會畫過這種傷效妝,有點好奇,勾著頭看得津津有味。
妝效很逼真,如果不是看到有人在畫,而且有幾個傷口還沒完工,一眼看上去跟真的一樣。
淩霍性子太冷,看上去八風不動,但他的身材非常好,肌肉勻稱,是那種自然而帶著力量感的肌肉,不是泡健身房吃蛋白粉練出來的。
薑沅湊近了才發現,他背上有疤。
顏色很淡,數量不少,有像她小拇指那麼粗、邊緣很鈍的,也有細而平整、像是利器劃出來的。
剛開始她以為那也是畫出來的,卻聽一個化妝師說:“拿粉底再把這裡遮一下。”
再細看,那分明是真的傷疤,顏色淡是因為年代已久,並且被遮瑕遮掉了。
薑沅想起《風暴》裡他滿背交錯的疤痕,痕跡似乎都對的上。
竟然是真疤?
她正愣神,聽到淩霍的聲音響起:“畫完了?”
清冽分明,完全不像睡著過。
薑沅低頭看去,他的眼睛仍然閉著,應該沒發現她。
最後一個化妝師用海綿處理完細節,說:“已經好了,淩老師。”
“先出去。”淩霍道。
大家似乎都熟知他的性格,正收拾東西的幾個人一點廢話都沒有,把東西放下馬上就走。
“那我們待會兒再進來收拾。”
薑沅把手裡的托盤擱到操作台上,跟著往外走。
淩霍**著上身從台子上下來,腰身勁瘦,動作間肌肉拉出極漂亮的線條。
他目光隨意地掃了薑沅一眼,理所當然的調子像使喚自己的小丫鬟:“過來。”
薑沅沒出聲,指了指自己,表達疑問。
淩霍沒說話,站在化妝鏡前,鏡子裡是全國女觀眾最想睡的硬朗身材,和一雙總是浸著冷意的眼。
薑沅反應過來了,低頭快步往外走。
媽的,他剛才都沒睜開眼睛看過自己的臉,怎麼認出來的?
手剛碰上門把,淩霍的聲音不緊不慢追過來,將薑沅釘在原地。
“薑老師不好好拍戲,跑過來玩潛伏,就是為了偷窺我的**?”
薑沅背對他翻了個白眼。
誰要偷窺你的**,神經病。
“過來,慢慢看。”淩霍命令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