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時間褪黑素應該已經起效,薑沅不確定他有沒有睡著。不能出聲叫,怕他原本的睡意被自己趕跑,於是又堅持著繼續枯坐。
枯坐實在是一件無聊的事,無事可做,一動也不敢動,隻能冥想。
薑沅東想西想,腦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冒出她和淩霍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一會兒想他們在劇組“偷情”,方臉一直以為她真的有老公,上回“綁架”韓可佳時旁敲側擊地問她,被早已看透的圓臉大肆嘲笑了一番。
一會兒想皇庭的那場飯局,她也不知道怎麼撞到淩霍懷裡,這個臭不要臉的老色鬼,竟然在她屁屁上簽名。
一會兒想淩霍要真是什麼王子,一夫多妻他想都彆想!
心裡算著時間,應該有一個小時了,她很輕很輕地叫了一聲:“霍哥哥?”
“嗯。”相較於她的小心翼翼,淩霍的聲音清明且清晰。
薑沅懊惱地撐住頭:“你怎麼還沒睡著?”
“你不必……”淩霍嗓音有點沙。
他說到一半,薑沅已經挪過去,半靠在床頭,手搭在他的被子上。“我哄你睡。我還沒哄過人呢。”
她像媽媽哄孩子似的,輕輕拍著,邊低聲說,“你小時候喜歡聽什麼搖籃曲?”
淩霍停了片刻:“不記得。”
“那我隨便唱了。”薑沅的歌唱得並不好,但聲音又輕又軟,在靜謐的空間裡,溫柔綿密。
“安睡吧小寶貝,蔚藍的夜空多美,小星星眨呀眨,陪你安然入睡……”
薑沅唱了許多首,掏空了自己的曲庫,後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哄了多久,腿麻了也不敢動,害怕吵醒淩霍,也不敢去拿手機看時間。
坐到她自己都困得直點頭,算著時間,怎麼也有三個小時了吧?
淩霍的呼吸很穩定,睡姿依然保持著躺下的樣子,一根頭發絲都沒有變過。
薑沅手上的動作已經停了,她悄悄地、悄悄地、低頭,湊過去,想看看淩霍睡得怎麼樣。
呼吸都放得極輕,這輩子從沒對任何人如此小心翼翼過。
薑沅慢慢靠近,看到淩霍的眼睛是閉著的。
好像真的睡著了,她欣慰又開心,讓他睡個覺真的是不容易……
薑沅嘴角的笑還未來得及展開,淩霍闔著的雙眼霍然睜開,猝不及防地,一刹那他眼中迸射出來的冷光,讓人汗毛倒豎。
薑沅連驚嚇都來不及,脖子便被一隻手掐住,猛地摁在牆上。
淩霍力氣很大,猛男畢竟是猛男,而此刻他的右手力道千鈞,薑沅毫不懷疑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臉憋得通紅,本能抓住淩霍的雙手想要推開。
沒有一絲光線的黑暗房間,這場景太可怖。
好在隻有短暫的一秒鐘,脖頸上的力道忽然一鬆,淩霍放開了她。
薑沅脫力般倒在床上,捂著脖子猛地咳嗽起來。
淩霍打開燈,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什麼,伸出手想要扶她。
薑沅反射性往後躲了一下。
淩霍的手頓了頓,收回,眸色深沉地看著她,沉默。
薑沅緩過勁兒來,急促的呼吸逐漸平複:“你……做噩夢了嗎?嚇死我了。”
淩霍沒有道歉,也沒有回答。
他將手伸向薑沅的側頸,這次她沒有躲,隻是微喘著氣看著他。
淩霍撫摸她頸上自己剛才掐過的地方,粗糲的指腹輕輕碰了一下便拿開。
他轉身下床。
-
夜半驚魂。
薑沅獨自在房間待了一陣,總算徹底平靜下來。
淩霍不知去哪兒了,一直沒有回來,薑沅正納悶時聽到樓下的車聲。
這家夥竟然就這麼走了。
偌大的房子,越來越安靜的臥室,剛才的一出給薑沅留下了一點陰影,她待不住。
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她漫無目的地走了幾趟,毫無睡意。
直到第二天淩霍也沒回來。
一大早她下樓時,餐廳已經擺好了早餐,卻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整棟房子裡除了她,隻有一條看起來很想靠近她、但聽從主人命令一步都不靠近的狗。
薑沅自己吃完早餐,把行李收拾好,拖著箱子下樓。
走到一半忽然感受到一股阻力,她回頭,疤哥咬著她箱子上掛著的行李牌,一聲不吭地往後拽。
薑沅冷不防被它嚇到,本能撒開手,然後一臉懵b地看著它嗖嗖地把箱子拉到自己的地盤。
疤哥放好箱子又朝她走來,薑沅往後退,正好是大門的方向,疤哥立刻加快速度跑起來。
薑沅立刻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疤哥跑到她旁邊,咬住她的褲腳又開始往後拖。
這是不讓她走的意思嗎?
薑沅嚇得差點背過氣去,叫了幾聲“Dante放開我”,不管用,哆嗦著拿出手機給淩霍打電話。
那邊倒是很快接起,淩霍沒說話,薑沅崩潰地說:“你叫個人來接我,Dante不讓我走。”
淩霍沉默了一下,說:“好。”
他的嗓音很啞,說完便掛了電話。
不到十分鐘,熟悉的憨厚司機就小跑進來,把正強行“挽留”薑沅的疤哥拎開。
除了淩霍,疤哥誰的麵子都不給,不是很配合,一個成年男人險些拉不住。司機趕緊對薑沅說:“薑小姐你先上車!”
薑沅撫著胸口往外走,後麵疤哥掙紮得更厲害了,“汪!汪!”叫了兩聲,聲音雄厚、威懾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