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月:“?”
黑鷹:“我忘記口訣了。”
鬱月:“也是,給我十年我就能忘咯。”
黑鷹:“對吧,什麼乾坤震巽,天地玄黃,當年記這玩意,給我腦子乾懵了,過去萬年,記不住記不住。”
鬱月:“就是就是,修真好難啊。”
孟金寶:“……”
你們能小聲點嗎,後輩還在這聽著呢。
黑鷹用腳趾抓抓脖頸:“不過也不是沒辦法,畢竟你們隻是被傳送到我這,這兒還在千連洞,你們還可以回到原來的洞穴的,所以……”
鬱月:“所以……”
孟金寶:“什麼什麼?”
師父和朱雀後裔的話,方法應該會很靠譜吧!
一人一雞對視,同時說出答案:“強闖。”
孟金寶:“……”
於是,沉寂萬年的洞穴,一隻大雞轟轟烈烈闖出去。
驚動許多妖獸。
但妖獸剛爬出來,見到朱雀後裔,溜了溜了。
當然,也有遇到硬茬,比如眼前這頭雙頭巨蟒。
鬱月咽下回魂丹,把孟金寶推給黑鷹:“金寶交給你了,小黑。”
黑鷹敞開翅膀:“進來。”
孟金寶:“躲在翅膀裡就行吧?”
黑鷹:“不,我是讓你躲在我的大腿羽毛裡,很安全的。”
孟金寶將信將疑。
等紮進去才知道,這就是條毛褲,他差點沒找到出來的路。
等鬱月收拾完雙頭巨蟒,孟金寶還沒能從黑鷹的大長腿爬出來。
鬱月隻能挽起袖子,親手把他羽毛堆裡撈出來。
鬱月:“金寶兒啊,下次躲在小黑身後就行了。”
孟金寶吐出一嘴絨毛:“差點悶死了,這輩子再也不信雞言雞語了!”
黑鷹瞪天吹口哨。
他們一連掃蕩五個洞穴,意外發現的寶物,裝滿孟金寶的乾坤袋。
有的洞穴太小,黑鷹的頭過了洞穴,身體沒過,卡那裡了。
鬱月拔他的鳥喙,幫助他過來。
黑鷹:“痛死啦!你讓你徒弟來吧!”
鬱月:“真的嗎?”
黑鷹:“沒錯!”
築基而已嘛,肯定會溫柔點。
孟金寶擦擦雙手,嘿嘿一笑。
不一會兒,洞穴裡傳出更為淒慘的鳥叫,而孟金寶也一報毛褲騙局之仇。
在金色牆壁外,陸空雪幾人同時聽到這詭異的聲音,突然站起來。
竇淵摸向腰間劍:“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話音剛落,他們側旁的牆,突然被一隻超過幾尺大的鳥爪,猛地踹開!
所有人慢慢抬頭。
鬱月坐在黑鷹頭上:“好樣的,走地雞!”
黑鷹:“……說了多少次我不是雞。”
孟金寶也從黑鷹後背滾下來,高高興興說:“快看這是小黑!”
黑鷹:“……說了多少次我不叫小黑。”
眾人這才放下防備。
黑鷹瞥了眼陸空雪,居然是月神後裔。
鬱月指著玄武蛋:“那這個,我們能拿走嗎?”
黑鷹:“應該可以。”
幾萬年了,玄武蛋附近的禁製也好,妖獸也罷,死的死,退化的退化,失去作用。
唯有一點,玄武蛋必須經過朱雀後裔之手。
黑鷹解除玄武蛋最後的禁製,孟金寶吸走金牆的靈力。
很快,玄武蛋掉了下來。
洞穴開始顫抖。
黑鷹:“你們拿走玄武蛋,洞穴會崩塌。”
聽得這句話,幾人都整理了下武器,準備離開這片洞穴。
隻有孟金寶愣了愣,問:“洞穴塌了,那你呢?”
黑鷹:“我的使命完成了,也該睡一睡。”
鬱月:“你的使命是什麼?”
黑鷹:“對啊,我的使命是什麼?”
鷹頭轉了一圈,鷹眼呆呆的,一頭霧水。
突然,看著在他的視野裡,泛著金色光芒的鬱月。
他記起來了,他的使命,是憑朱雀之瞳辨優劣,鑒彆要取走玄武蛋的人。
劣根為紅,無根為白,優根為金。
難怪他一雙老眼,被鬱月刺得難受。
孟金寶已經忘記他要殺他的事,問:“你不想出去嗎?”
黑鷹笑了:“老子想啊。”
他曾是天空霸主。
這裡太小了,連翅膀都伸展不開,隻有數著羽毛算日子。
如果不是鬱月和孟金寶的出現,他的本我意識,就再也沒法被激活。
外麵世界一定變得很有趣吧,畢竟能衍生出這樣的人。
隻是,他命不久矣。
不如和洞穴長眠。
又是一陣的震動,石頭一塊一塊從天空落下。
黑鷹一揮翅膀,擋掉砸向鬱月幾人的石頭:
“小子們,回去吧。”
失去玄武蛋的維係,整個錯綜複雜的山洞,驟然崩塌。
原來這個山洞裡的金色靈力,是上古的靈力,外界修真界的靈力,瘋狂湧進。
他們終於能往上走了。
陸空雪幾人朝黑鷹作揖:“多謝前輩。”
孟金寶朝他伸出手:“小黑!”
黑鷹昂起鳥喙。
鬱月回望黑鷹,笑了下:“謝啦。”
黑鷹眯起眼睛。
那是很亮的金色,如金輪,如日冕,灼灼。
罷了,也算見過太陽。
一行人避開破碎山石,如有神助,向上,一直向上,終於離開那片洞穴,重見天日。
而底下洞穴,永遠沉陷在昏黑中。
孟金寶被陸空雪提在手裡,盯著底下破敗廢墟,撇撇嘴巴,淚珠一顆顆滾落。
竇淵鬆口氣:“這是隻好鷹。”
孟金寶反駁:“他不是鷹,他是朱雀後裔,很厲害的朱雀後裔!”
孟金寶愛鳥。
小時候,最疼愛他的祖母去世了,他哭了很久,守夜時,一隻五彩斑斕的鳥兒,飛到窗口,黑黢黢的眼睛,透著一股慈祥,陪他度過那一晚。
娘親說,那是祖母回來看他。
他最懵懂的生死觀,是鳥兒給予的。
後來,隔壁一狗就喜歡爬樹上掏鳥窩,他和一狗打架,把鳥蛋搶回來,再偷偷放回鳥窩。
那隻鳥兒,就在他家門口放幾顆果子。
再後來,他見過很多鳥,幫過很多鳥,鳥兒也總會給他最意想不到的回報。
在雲連山,他拚儘九牛一虎之力,從妖狼口中救下來小乖。
他知道,鳥兒多麼渴望自由。
小乖每天在雲連山上玩耍,無憂無慮地飛翔,可是黑鷹,他在地洞裡一萬年不見光亮。
一萬年,滄海桑田,荏苒無情,他甚至差點真的成為一隻沒有靈智的鳥。
同樣是鳥,小黑好慘。
孟金寶死死咬著嘴唇。
他不想哭的,這裡這麼多人,有師兄弟,還有外宗的人看著。
他不想哭的。
他用力擦擦眼睛,忍得太厲害,喉嚨是飽滿的酸澀。
突然,一聲“啾啾”,截停他的哭泣。
他怔了怔,緩緩回過頭。
鬱月從袖子裡掏出一隻小鳥:“哎呀,金寶兒,師父好像順路撿了隻小鳥。”
小鳥剛破殼。
額上有個紅色螺紋,其餘毛發黑黑的,不夠濃密,還能看到內裡粉色皮膚。
它眨巴著圓鼓鼓的眼睛,盯著這個對它而言,近乎全新的世界。
鬱月把小黑遞給孟金寶,笑眯眯地問:“你看看,是不是小黑。”
孟金寶雙手顫抖,捧著小黑,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語無倫次,又笑又哭:
“小黑!就是小黑!”
鬱月袖起手:“是就行,沒撿錯。”
孟金寶蹦了起來:“謝謝師父!我要帶他去雲連山上玩!我要讓他看看外麵的世界!”
李沂笑了聲,陸空雪卻說:“李師弟,噤聲。”
李沂:“……”
孟金寶真是好哄,指不定是鬱月從哪兒拿出來偽造成黑鷹。
隻黑鷹茫然轉動鷹頭,看著四周。
朱雀有鳳凰血脈,有涅槃重生的可能。
也隻是可能。
除非大乘期修士,親手推一把,否則,他無法生還。
他剛剛才和金寶小輩吹噓,當年修真界如此繁盛,分神期遍地走,其實多少誇張了,即使是當年,大乘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如今,唯一有可能助他涅槃的,隻有——
小黑扭動脖子,從一個個修士身上看過去。
還沒等他捋清楚,轉瞬之間,一股突如其來的威壓,讓它動彈不得。
這威壓來者不善。
陸空雪幾人筋脈繃緊,丹田驟然收緊,自身尚且難保,連鬱月也後退一步,以傘拄地。
她嘴角溢出鮮血。
便看一個身形,懸浮在半空中。
他麵容普通,穿著衍天秘境調試員的衣裳,眼眸卻明滅撲朔,望著他們,如望著蜉蝣螻蟻,一根指頭就能掐死。
這是分神期中期的威壓。
光是威壓,就讓人目眥欲裂,談何抵抗。
秦道直艱難地開口:“那是師、師父……”
竇淵“嗯”了聲,塞給秦道直他偷偷藏起來,沒有被鬱月搜羅走的回魂丹。
柳春風並不想這麼快現行。
隻是,他沒想到,衍天秘境裡,竟會出現上古遺物。
這麼多年,寒劍宗上下,一直沒發覺衍天秘境原來有上古遺物。
直到方才的震動。
而這遺物,竟然被鬱月拿走了。
不難想,拿走這遺物的鬱月,會更強。
他是不夠果斷,才導致鬱月的助力,越來越多!
所以,柳春風立刻借心腹身軀,利用主從印記,利用秘法,和心腹轉換修為意識,進入衍天秘境。
現在就是清算時刻。
柳春風袖子一揮。
竇淵和秦道直,從這片威壓之中,被撇開,遠離戰場。
剩下的,他都要弄死。
他手指成爪,隔空猛地抓住鬱月的脖頸:“上古遺物呢?”
鬱月嘴角血液滑落,沒有說話。
柳春風捏緊手指,又問了一次:“上古遺物,在哪裡!”
鬱月指指喉嚨。
有沒有搞錯,掐著她,她說不出話啊。
怎麼一上來就搞禁言這種酷刑啊!
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