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千年前的火龍翻身後,修真界凋零,除了佛修外的修士,人人自危。
幫助凡人,沾染惡果的風險大,能得到的善果感念,又不是助長修為最重要的東西,靈力才是。
於是,與凡人交往,就成為一件蠢事。
不可避免的,修士和凡人漸行漸遠,甚至不少修士,打心底看不起凡人。
這幾百年,凡人對修士真真正正的感念,幾乎絕跡。
直到此刻。
他們怔怔地看著凡人身上溢出的光亮。
感念越深越迫切,才能幻化成如此光亮,千金不換。
遙遠的清崖州。
感念傳達到這裡,陸空雪幾人,都能感到那微妙的力量。
但是很溫暖。
前麵阿妙的登場,已經讓他們很意外了,沒想到,自己也是銀泉仙城百姓感念的對象。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
真正做這些的,其實是——
鬱月剝開地瓜皮,吹吹幾口,一個地瓜,吃了十幾口,沒吃完,唇邊沾著點碎屑。
突然打了個小小的嗝。
她回看他們:“乾嘛,吃不完?”
陸空雪突然低頭,盯著手上拿的烤地瓜,眨眼,又眨了眨眼。
孟金寶連忙點頭:“肯定吃得完!”
“那行,”鬱月抻著脖頸,叫屋外:“那個,外麵那兩個,竇淵,秦道直對吧!”
等竇淵和秦道直進門來,鬱月指著盤子裡的烤地瓜,說:“看到沒,這是烤地瓜。”
近距離聞到這股香氣,竇淵和秦道直已經不是“想吃”。
是久違地感覺到“餓了”。
自從辟穀後,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餓”,何況,這個地瓜還冒著靈力。
而盤子裡,正好剩下最後兩個烤地瓜,似乎他們兩人,一人一個正好。
秦道直肚子一咕嚕,燃起點希望。
鬱月:“欸,你們沒份。”
竇淵、秦道直:“……”
鬱月又指著留影畫麵,兩人順著她指尖,看到那些光亮,鬱月說:“看到沒,那是感念。”
兩人很是怔了怔。
感念?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麼?
凡人得是有多少感激,想傳達給修士,才能化成這樣明顯的光亮?
而這感念,明顯是衝著隨意仙宗來的。
他們不知道前情,竇淵剛想問,鬱月:“欸,你們也沒份。”
竇淵、秦道直:“……”
陸空雪:“噗嗤。”
李沂:“噗嗤。”
孟金寶:“哈哈嘎哈哈!”
秦道直按捺了好一會兒,反複跟自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才沒有撂臉離開,卻聽鬱月又說:
“不過,有一樣東西,你們有份。”
孟金寶:“師父,彆是什麼好東西啊!”
鬱月:“那可確實是好東西。”
幾人一齊看向鬱月。
鬱月:“一起見證金雷仙宗、寒劍宗丟大臉啦。”
孟金寶又一次無情嘎笑。
竇淵和秦道直:“……”
她是真的狗!
緊接著,鬱月拿出一個留影石,朝著他們幾人招招手:
“來來來,大家都過來。”
李沂不喜歡被留影石對著,有點不舒服,皺眉:“師尊這是做什麼?”
鬱月:“這麼好的時刻,大家來留影一個,好不容易有個全宗福。”
孟金寶不滿:“那竇淵秦道直怎麼也在。”
鬱月:“他們是宗門的財產,移動的靈石庫,值得一起留影。”
竇淵、秦道直:哦,那可真是謝謝了。
孟金寶瞟瞟秦道直的身高。
他立刻踮起腳尖,昂首挺胸,雖然高不過人,氣勢可不能輸。
這五人各有想法,留影十分敷衍。
隻有鬱月笑得很開心。
此時此刻,追仙樓的感念,終於在一陣光亮後,慢慢沉下。
阿妙眸子微微濕潤。
她就知道,鬱月是好人,好人不該受這種委屈!
無數修士伸長脖子,瞧著這隻在傳說中聽說的感念,非常驚訝。
“有沒有人說說看,感念能不能作假?”
“不行,這個作不得假。”
“沒想到,隨意仙宗竟真的讓銀泉的凡人,願意這樣幫助他們。”
“我就說感覺不對了吧……”
討論聲越來越大,金雷仙宗的修士坐不住了。
難道要他們承認,他們大張旗鼓討伐的隨意仙宗,其實是個正義的宗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金雷的分神:“各位,即使隨意仙宗在銀泉獲得感念,但鬱月確實殺了柳春風,這是兩碼事!”
李珣師父:“凡人的感念足以說明一二,或許鬱月殺了柳春風,真的有隱情。”
而明鸞、天陽的分神,也都察覺不對,開口:“周道友說的沒錯。”
“你那個留影石,後麵不是還有畫麵麼?播出來看看,不就得了?”
金雷仙宗弟子臉色陰鬱。
不曾想,當初是他們鼓動這些宗門下場,此時,這些宗門也不叫他們下得了台。
他們已經派修士去聯係羅赤心。
如今這個場麵,隻有羅赤心,能夠壓住衡山明鸞和天陽。
然而,事與願違。
羅赤心不在宗門內。
而鬱月捧著地瓜,又小小啃了一口。
驟然,他們所在的這座小宅院,屋頂被猛地掀開!
徒弟三人,還有竇淵和秦道直,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猛地一嚇,有劍的拔劍,沒劍的拔地瓜。
繃緊了弦,拿出全部防禦姿態。
陸空雪盯著頂上的人,額角微微滲出汗水。
是三個分神期。
金雷仙宗的三個分神期!
不知道隨意仙宗是怎麼暴露自身的,他心中駭然,又想到鬱月的筋脈,頂多恢複五成,還有陳年舊傷。
這時候再開一次大乘,於她而言,還會引來雷劫,情況隻會更壞!
幾人惶惶然,卻看鬱月緩緩抬頭,眯起眼睛,嘀咕了句:
“哇,好大的太陽。”
陸空雪:“……”
這三個分神期,其中修為分神後期的,是金雷仙宗的第七十三分神,名喚羅昭。
羅昭盯著底下幾人,嗤笑:“你們可真能躲,識相的話,乖乖束手就擒!”
陸空雪和李沂不敢動。
而竇淵和秦道直,心內卻生出點希望——他們或許能逃離鬱月的魔爪!
孟金寶拿著手裡的地瓜,指著羅昭:“呸!我們……”
鬱月接上他的後半句話:“束手就擒!”
在場所有人:“???”
彆說三個徒弟,就是竇淵和秦道直,也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鬱月轉過身,對他們語重心長說:“有朋自遠方來,彆這副表情,熱情點嘛!”
孟金寶欲哭無淚:“怎麼熱情?”
鬱月朝三個分神招手:“快來綁我呀(*^▽^*)!”
追仙樓。
要求放出後續留影的聲音,越來越多,金雷仙宗的修士,玉牌忽的接到從金雷仙宗傳來的消息。
隨意仙宗師徒四人,落網了!
有了這個消息,再加上鑒天大會現場,這麼多修士的要求,金雷仙宗咬咬牙。
罷了,播!
再如何,隻要將隨意仙宗拿捏在手上,就不會出現挽回不來的事情。
於是,那個被鬱月和分神卡住循環爆炸的柳春風,終於進入下一畫麵。
隻看他爆炸後,漫天塵沙平靜,鬱月捏起一塊石頭。
“原來柳宗主自爆後還沒死啊。”
“也是,分神期就算跌落到元嬰,也會有些手段。”
“……”
驟然,現場所有討論,戛然而止。
每個人好像吞了啞藥,目瞪口呆。
隻看,灰黑色的怨氣,縈繞在石頭周邊。
它們如有實質,化成一隻手,慢慢地,從石頭裡,拖出柳春風的一縷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