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萱萱這話講得,好似她以色侍人。
然而修真路上,漂亮反而是累贅,她有時候覺得,宗裡男修看她的目光,令人難受。
偶爾,鐘離秋也會用那種目光看她。
好像她是什麼貨物。
或許是她想多了,不過她確實不喜歡彆人說她漂亮。
但柳萱萱是長老之曾孫,她進金雷仙宗時,孑然一身,多虧她的幫助,才能和大家打成一片。
因此,李惜玉掩飾神態,說:“到時候你和他一起,我今晚有事。”
柳萱萱不樂意:“哎呀,一起嘛,不然他半路跑了怎麼辦?”
李惜玉偷偷吐出口氣。
而另一邊,鐘離秋走出大殿後,神色如常。
他輕輕摩挲手指。
這個天生爐鼎,上次本想通過拍賣,從金雷仙宗轉移出去,以做備用。
卻被隨意仙宗中途攪局。
可惜了。
隨意仙宗不隸屬於以前的十三仙宗,它橫空出世,處處和大仙宗對著乾,必定能發現,這次爐鼎拍賣會中,大仙宗的影子。
他不敢小瞧隨意仙宗,對付鬱月,至少要出動五個分神。
鬱月的弟子,也不簡單。
可他們深居度蒙山,山上還有無法突破的大陣,根本無從得知五人的修為詳情。
比如這次,孟金寶居然有超凡的陣法天賦,越階打金丹初期,或許都不難。
他隻有通過宗門大比,來查探鬱月弟子的實力,知己知彼,再製定策略,以達成清除或規避阻礙,轉移爐鼎。
必要時,必須殺了隨意仙宗的人。
他掐住指尖,神色一冷。
大比第三天,孟金寶的場次又來了。
這次,他受到的關注度更高,很多修士來到他的比試場,就為了看他的新招式。
而孟金寶再上台,神色鎮定。
頗有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覺。
這次的對手隻是普通築基,這個築基做足功課,知道孟金寶性子躁,經不起誇。
想必他會輕敵。
於是,他做好準備,要利用孟金寶性格漏洞,然而戰鬥一開始,他卻被孟金寶幾個陣法,逼得束手無策。
孟金寶竟然毫無輕敵的意思!
那築基納悶極了,怎麼和情報不一樣,他怎麼沒有半點驕傲自滿!
毫無意外,孟金寶又贏了。
登仙閣一個公開身份的元嬰修士:“年紀輕輕,心態這麼沉穩,這孩子,未來可期。”
其餘修士:“絕了,鬱月收的弟子,不止天賦,心態也這麼強嗎?”
“我伏龍州的,說真的孟金寶成長好多啊,他以前好像被隨便一誇,就飄了,還被人騙去地下拳場,打了個半死,嗷嗷叫的。”
“還有這回事?哈哈哈聽起來怎麼又可憐又好笑啊!”
戰鬥很快結束,當天有彆的天才對天才,格外有看點,關於孟金寶的討論,一下被湮沒。
孟金寶捧著登仙閣,再望著外麵,秦道直給他挖好的五個坑位。
算了,做人嘛,最重要的是謙遜。
至少他現在打不過熟練掌握靈力的秦道直了。
而關於第五天的對決場次,第四天的話題度就不低。
原因無他,鐘離秋出場了!
各大仙宗,彙聚最好的修真資源,天才都不少,但能讓人一下念出名字的,並不是很多,鐘離秋是其中一個。
他可是金雷仙宗的門麵之一!
而他的對手,陸空雪,隨意仙宗的唯一師尊的大弟子,更有代表性。
所以這場比賽,妥妥的金雷和隨意的麵子之戰!
“好家夥,太刺激了,你們覺得誰會贏?我投鐘離秋。”
“鐘離秋吧。”
“陸空雪太少出來了,上次自在秘境都幾年前了,沒什麼新情報,我感覺鐘離秋可能險勝。”
“……”
不怪修士看好鐘離秋,老牌仙宗的招牌種子選手,他可是十八歲就金丹了,如今二十三,金丹中期。
聽說這次大比,金丹後期不能參加,不然他早就晉升金丹後期了。
為防止進階,他刻意吃歸元丹壓製修為。
這個速度,五十歲元嬰不是沒可能。
百年元嬰都是天才,五十歲元嬰,是要打破修真界記錄的。
但是,陸空雪報名登記的信息,也是二十一歲,金丹中期。
“現在的二十歲,都能隨隨便便金丹中期嗎?這麼爛大街了啊?”
“放屁,老子二百了,還沒金丹中期。”
“陸空雪這麼好的天賦,為什麼不去大仙宗啊。”
“你要是鬱月,捏著這麼高天賦的弟子,會放手嗎?”
在眾多討論、猜疑中,時間來到第五天。
二人的實力到底如何,將這場比試中,見分曉。
這場比賽定在辰時末。
一個大早,孟金寶和秦道直就去占位置,比試場館擠滿人,搞得上場比試的兩個築基,各種不自在。
等李沂姍姍來遲,孟金寶問:“師父呢,不來看看?”
李沂壓低聲音:“找到點線索,她和竇淵去排查。”
秦道直:“那我們給大師兄加油吧!”
孟金寶:“怎麼加油?”
秦道直:“有應援牌子。”
說完,他拿出一塊巨大的牌子,靈石發光,亮著幾個字:
空雪空雪,打遍天下無敵手,補血養顏你最有!
李沂:“師尊寫的口號。”
秦道直:“這都被你猜出來了?”
當時鬱月寫完後,還因為押韻,欣賞了好一會兒。
孟金寶:“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補血養顏是我們宗門的暗號。”
秦道直問:“那咱們喊不?”
李沂:“稍等。”
他掏出一個半麵麵具,戴在臉上:“喊吧。”
秦道直和孟金寶舉牌:“空雪空雪,打遍天下無敵手,補血養顏你最有!”
出現的是三個人的聲音,李沂也喊了。
正在上台的陸空雪,險些被台階絆到。
孟金寶稀奇:“李沂,沒想到你也會喊口號啊。”
李沂推推麵具。
自己淋過雨,當然要把彆人的傘撕爛。
台上,陸空雪和鐘離秋打了照麵,兩人揖手。
鐘聲響起。
陸空雪拿的是一把鐵劍,不是登仙閣十個靈石一把的那種,而是鬱月找了個鐵礦,讓孟金寶挖的。
自己煉的劍,成本不到半個靈石。
而鐘離秋的劍也不是本命劍,卻是大名鼎鼎的赤霄劍。
可見金雷仙宗對其培養。
“劍就比不上了,隨意仙宗這麼窮嗎?”
“你要是了解過隨意仙宗的曆史,就知道連鬱月也在用鐵劍。”
“好劍用起來手感不一樣,希望鬱月彆浪費陸空雪的資質,這樣亂養徒弟是要出事的。”
“斯哈斯哈,兩個帥哥的對決看起來就是舒服!”
“客觀來說,陸空雪更帥點。”
比賽一開始,二人過了四五招,卻不分伯仲。
隨著戰局鋪開,關於劍討論度漸漸少了。
又是“鏗”的一聲,兩人各自退開。
鐘離秋神色微冷。
而陸空雪控製著自己。
他和孟金寶不同,孟金寶參與大比的目的,是查漏補缺,而他除了切磋外,需要一定程度上,遮掩實力。
如果隨意仙宗的實力被透徹分析,後續查找爐鼎案線索,會更難。
兩人僵持著,劍法乾脆利落,招招相抵相克,一時竟沒能看出誰勝誰負。
登仙閣的風向也變了:
“陸空雪沒學追月神啊,不過也是,追月神適合對付妖獸。”
“沒想到他真有兩下子,能和鐘離秋打平手。”
“這樣下去,這場比試能打到一炷香吧,那就看誰靈力底子更厚,劍法更精妙了。”
久久沒從陸空雪的劍法,找到他的破綻,鐘離秋有點焦躁。
他收劍,後退,調整策略。
陸空雪也在切磋中,思考改進戰鬥的方式。
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來,裁判以為他們都要調整狀態,敲鑼“鐺”的一聲,表示允許暫停休息片刻。
這是比試規則。
陸空雪從戰鬥狀態切出來。
卻也是這一瞬,鐘離秋腳尖墊底,倏然朝他衝過去!
孟金寶站起來:“不是休息嗎,他乾嘛啊!”
秦道直手捏得緊緊的。
李沂也皺起眉,叫住要去找裁判的孟金寶:“彆去。”
就算是去了,鐘離秋也可以說,他陷入戰鬥狀態,沒聽到鑼聲。
沒意義。
端看陸空雪怎麼應對。
鐘離秋速度極快,裹挾著殺氣,陸空雪卻放鬆了,即使能及時反應,也避不開正麵的殺招。
他手一轉,用劍擋住他的劍尖。
劍器摩擦,爆出火花。
驟然之間,“嚓”的一聲,陸空雪的鐵劍,被赤霄劍被削成兩截!
眾人驚呼。
那截劍飛到空中打轉,在場維持秩序的元嬰將它打落。
它像昭示陸空雪的頹勢,“叮叮當當”地掉到地上,再也不動。
隻有無能的劍修,才護不住自己的劍。
這一幕,令眾人討論不斷:
“陸空雪能行嗎,剛剛不是還挺厲害的?”
“我站他的,終究是錯付了。”
“還是鐘離秋技高一籌。”
孟金寶氣得對空氣打了一套拳:“他們沒聽到鑼聲嗎?明明是那個鐘離不講規則!”
周圍有人聽到,竟還說:“就算鐘離秋故意的,也沒啥吧,這要是真的打鬥,誰給你喘口氣啊。”
孟金寶盯著他:“你!”
那金雷弟子:“乾嘛,明明是陸空雪不行,還要怪規則?”
孟金寶想衝上去,秦道直和李沂用力扒拉孟金寶:“打架扣三千靈石!”
而台上,陸空雪斷劍後,鐘離秋乘勝追擊,他隻有半截劍,攻守艱難,節節敗退,甚至退到比試台邊緣。
掉下去,就輸了!
孟金寶三人都停下,緊緊盯著陸空雪。
陸空雪首戰,難道就要這麼敗了嗎?
可是沒有彆的辦法了,好像隻能這樣。
李沂閉上眼睛,好一會才睜開,說:“不如認輸。”
這樣一來,還不至於落到掉下去的場麵。
秦道直也說:“算了吧,好危險,他好幾次差點被劍傷到了……”
隻孟金寶猛拍他們肩膀:“你們在講什麼狗屁話,怎麼能向金雷那狗玩意認輸!”
他震聲:“咱們是誰,咱們是隨意仙宗的弟子!!!”
李沂一愣。
秦道直揉揉險些骨骼錯位的肩膀,忽的一喜:“快看台上!”
陸空雪應付鐘離秋,一步步後退。
他抿著嘴唇,眉頭緊皺。
鐘離秋好似發現,沒法單純用劍法戰勝他,步步緊逼,愈戰愈勇,想讓他掉下去。
如今,再後退一步,就會掉下去。
他有點猶豫,多用一點修為,那就會被鐘離秋察覺不對,可不用……
驀地,從遠處,傳來一聲:“……咱們是隨意仙宗的弟子!”
他捏緊劍柄。
是啊,他是鬱月的大弟子。
不管如何,他要做表率,不能給鬱月丟人!
陸空雪眼瞳一縮,驟然反轉劍身。
保持所用修為程度同時,劍身卻反而朝鐘離秋的劍撞去。
鐘離秋:“找死!”
而陸空雪就需要借他之力。
下一刻,他本來不長的劍,又被削斷一截,幾乎隻剩劍柄。
可也是飛離的一截劍,從下而上,再從上而下,一個回轉,被陸空雪握在另一隻手中,反向對準鐘離秋的脖頸!
速度出奇地快。
以至於很多人隻覺眼前亮光過去,鐘離秋的弱點,就被陸空雪的斷劍對準。
而鐘離秋的劍,就差一點才能對準陸空雪的脖頸。
孟金寶大喜,跳起來:“大師兄厲害!!!”
秦道直也跟著跳起來,兩人歡歡喜喜,手舞足蹈。
李沂鬆口氣。
全場沸騰!
卻也是此時,陸空雪寄在腰間的香囊,被剛剛斷劍削開,它滑落,米粒大的丹丸掉出來,碎了。
這些是孟金寶做的追蹤丹丸。
一次性捏碎太多丹丸,它的光芒重疊,籠罩在鐘離秋身上。
隻分了一點,落在陸空雪身上。
和周小滿接觸越久,光亮會越明顯!
孟金寶和秦道直一驚:“居然是……”
李沂:“噓。”
他們不能讓彆的修士發現丹丸的功效,到時候,那些修士徹底除去和周小滿接觸過的衣物、飾品,就麻煩了。
卻也是這時,鐘離秋後退,冷著臉道:“不曾想,隨意仙宗還會舞弊。”
陸空雪皺眉。
話音剛落,全場再度爆開討論:
“隨意仙宗舞弊啊?要不要點臉!”
“這也太明顯了,這個光亮,肯定是對鐘離秋做手腳!”
孟金寶攥緊手,坐立難安。
秦道直說:“彆擔心,有裁判。”
李沂:“嗬。”
這場比賽,出場的是金雷和隨意,裁判則是冬曜和衡山的兩個元嬰。
鐘離秋看向兩位元嬰,請示:“陸空雪在與我的比試中,帶了會附著我的物品,影響我的動作,實為舞弊,還請真人判斷。”
陸空雪:“此乃螢蟲丹,有裝飾之功效,我身上也沾染了一些光亮,請明鑒。”
那兩位元嬰對視了一眼。
其中,衡山的道:“按理說,劍修比賽,不能帶丹藥符咒。”
“陸空雪,你舞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