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
很多仙城的民眾,一覺醒來,發現周圍有極大的變化。
先是自家養的母雞,突然能上天,或者看門狗口吐人言,開了靈智。
再是城口的槐樹,自個兒把根□□,一路溜走。
還有天空,呈現九彩祥雲,層層疊疊,分外炫目。
最後,看著眾多異象,人們也發現,自己身體也變了。
九十歲大爺突然健步如飛,力能扛牛。
三歲稚童一跳三尺還能在半空打一套拳。
妙齡少女一巴掌把流氓從城東扇到城西。
……
一個早上,在修真界寄居千餘年的凡人們,突然發現,他們開了靈根,不再是普通凡人。
與此同時,各大仙宗紛紛出通告,表示此乃靈力大複蘇,絲毫不提靈脈。
修士們也歡欣鼓舞,隻以為是天道仁慈大方。
這麼大的事,當然在登仙閣上大火:
“聽說火龍翻身前的修真界,隨便一株草都可能有靈智,我可算見識到了!”
“我突破築基了!太爽啦!”
“說起來我隔壁住著一對凡人母女,都測出靈根!最厲害的是女兒是上好的天賦,要不是靈力大複蘇,都沒人知道,這輩子就隻能當凡人。”
“這是好事嗎?住在修真界的凡人一下都能修真,不就和我們搶資源?”
“鼠目寸光,靈力大複蘇首先受益的就是普通修士,不然資源都在仙宗那,你拿頭修煉啊?進個秘境都要三千靈石的日子真是受夠了。”
“同意,所有人都能修煉,修真界才能蒸蒸日上!”
“……”
當然,在靈力大複蘇的背景下,還有一件事,熱度能和它比肩。
隨意仙宗又又又被通緝了。
這次是六大仙宗聯合登仙閣通緝,陣仗要遠遠高於前幾次。
通緝緣故,隻說是刺殺登仙閣高層未遂。
隨意仙宗再次到輿論風口浪尖,不過,一來有靈力大複蘇這樣更大的事,二來,大家也習慣了。
要是哪天,隨意仙宗沒被針對,才是怪事。
登仙閣上,對隨意仙宗的討論,趨於理智:
“前幾次我都站錯隊了,我是傻子,我曾真情實感覺得金雷仙宗沒錯,這次我觀望,不下場。”
“我覺得他們想殺你們高層還是會得手的。”
“隨意仙宗之前滅羅赤心,登仙閣不感謝,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眼看輿情沒法扭轉,登仙閣高層內部吵得不可開交。
這回所有人利益嚴重受損,沒人笑得出來。
李放厲聲:“他們既然敢毀了靈脈陣法,就該把鬱月殘害修士的消息放出去!”
穆之舟煩躁:“說得簡單,鬱月是顧忌名聲才選擇離開,把消息放出去,不就告訴鬱月可以回來?她回來你打得過啊?”
李放:“嗬,總比你打不過幾個金丹,哦,還有築基。”
穆之舟猛地拍桌:“你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們被人暗算,哪會這麼輕易被這群小兔崽子逃跑!”
胡古月咳嗽,一臉病容:“冷靜,咳咳咳,冷靜。”
李放和唐蘇蘇都知道他裝的。
唐蘇蘇一臉冷漠:“誰知道會有這種變故。”
李放氣得銀牙咬碎。
他不揭穿唐蘇蘇的作為,第一是事情敗局已定,第二是自己輸給唐蘇蘇,冬曜仙宗沒臉,第三也是重要的一點,沒有人證。
唐蘇蘇和胡古月配合,咬定的事,除非搜魂,但誰會對大乘搜魂?
他沒必要自取其辱。
李放指著唐蘇蘇:“你行,你們行。”
霄雲仙宗的大乘,最不愛管事,眼看又要大吵特吵,乾脆起身甩袖:“你們聊吧,這事我不摻和。”
霄雲仙宗宗主:“尊者!”
有人撂挑子,唐蘇蘇緊隨其後:“我也不管了,大複蘇也沒什麼不好,霸占靈脈一千年,總該給普通人點機會。”
有分神嘟囔:“說得輕巧,你們自己大乘了,當然不顧我們死活……”
話沒說完,他被隔空彈飛,癱軟在地吐血。
頓時全場驚惶:“你要做什麼?”
唐蘇蘇冷眼:“哼,我的大乘怎麼來的,我自己清楚,也敢發誓,絕沒用過半分齷齪手段,你們吃了那麼多資源,還是個廢物分神,攔不住四個金丹,也配說我?”
和事老胡古月:“消消氣,消消氣。”
唐蘇蘇望著修士們,一個個,利欲熏心。
當年,師尊是衡山仙宗的宗主,她老人家臨隕落之際,把衡山仙宗托付給唐蘇蘇。
為多年的師徒情,她守著這攤爛事五百年,已經仁至義儘。
她冷淡地說:“從今往後,我帶我徒弟去遊曆,你們六大仙宗任何事情,彆來煩我!”
撂下這句話,不顧滿殿挽留,她轉身走出大殿,回頭,看了眼成立千年的登仙閣。
登仙登仙,這種登仙,不要也罷。
如若不是認識隨意仙宗,她還不知道,這世界上,修士也可以如此自由瀟灑。
這一刻,她忽的發覺,陽光灼灼,溫暖而耀眼。
唐蘇蘇這一走,殿內氛圍凝固。
衡山的修士更是大氣不敢喘。
而胡古月也指指外頭:“那……我也先走了,地瓜熟了,趕著回去收成呢。”
李放閉眼。
如此,六大仙宗本來穩固的利益關係,出現一道裂縫。
這道裂縫,會隨著資源分配不受控,越來越大。
於是,當天,有人匿名在玉牌的登仙閣曝光一段留影,直指隨意仙宗鬱月殘殺修士。
以此增加六大仙宗追殺隨意仙宗的依據。
高層選擇這個計劃,報複隨意仙宗,也防止漲隨意仙宗的氣勢,更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反正他們不守信,鬱月還能屠了六大仙宗不成?
衡山仙宗。
阿妙刷著玉牌,皺眉。
李珣在幫她找淬煉筋脈的書籍,瞅她一眼:“怎麼了?”
阿妙:“他們說鬱宗主是道貌岸然之輩。”
李珣挪回視線:“一段十年前的留影,就算是真的,還不準人改過自新麼。”
阿妙笑了,趴在桌上看他:“你說得有道理,我是信鬱宗主的。”
李珣神色溫和。
他知道是隨意仙宗破壞結界,其實,當時他們就算不打暈他,他也不會阻攔他們。
阿妙身體資質一般,因為靈力大複蘇,卻得到改進。
她本隻有練氣大圓滿的修為,如今可以展望金丹、元嬰,再幾百年千年,還能分神。
他得感激隨意仙宗。
思來想去,李珣匿名在登仙閣出聲:“實不相瞞,這次靈力大複蘇,和隨意仙宗有關係,不是他們,很多人一輩子沒法修仙。”
“我不為鬱月說什麼,但看一個人不能隻看汙點,假如鬱月真的殘殺修士,那這十年,她做的都是好事,功過相抵。”
這些話,在登仙閣一片震驚、不解、疑惑以及憤怒中,引起不少關注。
或許是他的中立立場,給了一些修士勇氣,有人發言:
“我是原來金雷的高層,知道一點實情。千年來,靈脈其實被那啥你們懂吧,反正修真界靈力本就應該這麼多,不然修真界怎麼那麼多凡人?你們不會以為,這些凡人都是從凡間遷徙來的吧?還不是靈力不足,不夠激發靈根天賦。”
“現在,六大仙宗又通緝隨意仙宗,你們想想隨意仙宗之前殺柳春風也好,羅赤心也罷,都是他們罪有應得,如今六大仙宗對立隨意仙宗,你們品,細品,有沒有品出什麼?”
金雷仙宗幾萬人,分神一百人,不全是蛇鼠一窩,他們有的直到事發,都以為金雷仙宗是正義之士。
後來,他們看不上金雷的手段,並因自己曾是金雷弟子為恥。
如此一來,還真不少原來金雷的分神、元嬰出來指認。
金雷沒了,他們沒必要為六大仙宗效力。
更有人直接提出:“鬱月能殺羅赤心,幾大仙宗都認證的,她渡劫期往上修為,就這實力,還用靠殘殺修士汲取修為?你們瞧不起誰呢。”
登仙閣上不休,輿論一波接一波,等到最後平息,已經是半年後的事。
這一切和鬱月有關係嗎?
對斷網的人來說,當然是啥也不清楚。
她能明顯感覺,凡間靈力變化,召喚係統,問:“怎麼回事?”
係統賊高興,不想被鬱月知道自己是天道,卻也頗受掣肘,管不了修士封鎖靈脈,所以隻回:“嘻嘻嘻。”
鬱月又問:“不會和隨意仙宗有關係吧?”
係統:“嘿嘿嘿。”
鬱月:“你最好正常說話。”
係統:“呼呼呼。”
她調理識海,結束時,係統還沒溜,就問她:“怎麼樣,有把握封印信仰了嗎?”
鬱月:“啦啦啦。”
係統:“……”
懶得和係統廢話,鬱月帶著三小隻,去山腳下河邊玩耍。
鬱月自行推斷,凡間的靈力都增加了,修真界加的隻會更多。
這可是轟動修真界的大事。
假如真的是隨意仙宗乾的,也不辱師門了。
幾個徒弟,就孟金寶秦道直比較衝動,陸空雪、李沂和竇淵都是能深思熟慮的,鬱月很放心他們,總不會一口氣把六大仙宗都得罪。
金珠很有大姐姐的樣子,照顧著金子和薄荷,三人在河裡撿石頭,背對著鬱月,悄悄商量著,要用漂亮的石頭,給鬱月做手串。
他們以為自己很小聲呢,其實鬱月都聽到了。
她閉著眼睛,坐在躺椅上,喟歎了聲。
嗨呀,日光溫暖,舒服的嘞。
如此,他們很是休閒一段時間。
直到金子和薄荷在山下玩耍,金子先回來的,他又跑又跳:“師父師父,有客人!”
這座山有陣法,一般凡人進不來,之前金珠能混進來,是係統搞鬼。
所以有新麵孔,就很稀奇。
鬱月抬眸:“誰?”
金子喘氣:“是個沒有頭發的人,他說有事找師父。”
金子著急,先跑回來了,薄荷帶著那人,墜在後麵。
來人是個有緣的老熟人,鬱月一愣,說:“圓空大師。”
圓空雙手合十:“果然是施主。”
原來,凡間久違地靈力擴充,一時之間,冒出很多精怪。
圓空說:“如果一直是這個靈力濃度,動植物習慣了就算了,突兀的改變,這一年精怪井噴,好似要把千年沒成精的一次還給凡間。”
再加上戰亂不休,凡間是墜入一個混沌時代。
鬱月:“大師想找我降妖除魔嗎?”
圓空雖沒那個意思,還是好奇問:“施主想如何降妖除魔?”
鬱月:“我先試試吧,好久沒打架了。”
她打了個響指。
身後,衝天大爆.炸,草木石頭灰飛煙滅,滾滾濃煙無窮儘,殺傷力極強。
鬱月緩緩回頭,望著廢墟。
滅霸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