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斯白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他既然答應了幫蘇煙洗衣服,不管是不是出自本心,但就會去做。
他平時早上起的很早, 隻不過第二天起的更早而已,他一起來就將床底下的衣服拿出來,一個大木盆裡堆得滿滿的, 最上麵蓋的是他的衣服。
之前他的衣服都是每晚洗完澡順便洗了, 但因為現在要幫蘇煙洗衣服, 怕被人看見造成不好的影響, 他也就留到第二天早上洗了。
他端著盆出去的時候, 外麵天還是黑的, 天空依舊下著雨,他走到對麵房屋門口,門口那裡放著一把大黑傘,昨晚某個人鬼鬼祟祟將衣服給他的時候還說的好聽, 明早陪他一起去。
但他看著對麵房門關的緊緊的,根本不指望她什麼了,拿了傘, 直接抱著一盆衣服出去了。
知青點的位置靠近後山這邊, 後山這裡有一座塘,塘不是多大,但有點深,裡麵種了半塘的荷花, 每年秋末的時候生產隊會組織人一起挖藕撈魚。
樓斯白下鄉的時候不算多長,他是今年年初過來的,可能從小在姑姑家做過不少活,下鄉後倒是沒有多大的不適應, 甚至對他來說,知青點的生活讓他少了幾分壓抑。
挖藕撈魚的事他沒經曆過,不過聽陳向東他們說起過,偶爾他們聊天,他雖然不出聲,但也是聽在心裡的。
樓斯白將黑傘架在脖子上,黑傘很大,直接將他整個人罩住,然後將盆裡的衣服拿出來放在石板上。
他平時洗衣服用的是皂角,現在蘇煙不洗衣服了,昨晚就將肥皂一把給了他。
樓斯白先洗蘇煙的衣服,衣服放在石板上打濕,然後擦了兩下肥皂開始搓,洗的很認真。
她的衣服,加上毛巾一共有六件,除了外套褲子襪子,還有兩件內衣,樓斯白以前住姑姑家時,全家的衣服都是他洗的,也沒什麼男女之分,他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看到蘇煙紅色的小小內衣,還是忍不住有些熱了臉。
心裡有些氣惱,這女人也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蘇煙的內衣是絲綢料子,蘇母在紡織廠工作,廠裡總會剩下一些多餘的料子,蘇母也算是廠裡老人了,拿點好的碎布料子回來還是可以的。
原身皮膚嬌嫩,這時候的棉布幾乎都是那種粗棉布,穿在身上並不舒服。
她的內衣都是蘇母親手做的,蘇母手藝巧,做的還是時興樣子,就是後世的比基尼樣子,前幾年和蘇聯交好的時候,蘇聯婦女用的那種內衣也傳進了國內,還一度成為潮流,隻是蘇聯婦女穿的號碼太大,並不太適合華國女性。
蘇母也有一件那樣的衣服,價格還不便宜,不過穿過一回就不穿了,原身下鄉之前,蘇母按照那個樣式給原身做了好幾件這種小內衣內褲。
蘇煙原本沒準備讓樓斯白洗內衣的,但想了想,還是一把扔給了他。
不能跟他太客氣,客氣多了他還以為她有什麼目的,雖然她確實有目的,但至少現在還不能讓他看出來。
樓斯白這種性子,她要是不主動一點,他不會有反應的。
整個知青點,喜歡樓斯白的不是她一個人,比如韓麗麗,又比如方洋。但蘇煙能看得出來,樓斯白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事。
在樓斯白喜歡上她之前,最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產生聯係。
有了聯係的樓斯白回到知青點,其他人都還沒起來,他將衣服晾曬在竹竿上,然後回了房間。
他進房間時,陳向東已經醒了,一臉疲憊坐在床上,似乎剛醒沒多久。
看到樓斯白進來,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把亂糟糟的頭發,鄉下這邊也沒有剪頭發的地方,很多社員都是用生產隊割稻子的鐮刀在頭上比劃,頭皮破血了是很正常的事,有的老人手藝好些,倒是沒什麼意外。
但他們知青點和生產隊裡的人並不熟悉,沒人給他們剃頭,倒是縣城裡剃頭鋪子,但成年人剃頭一次要二毛五,對他們來說還是太貴了。
陳向東想著,今天中午跟蘇煙借剪刀用一下。
“今天這麼早就起來了?”他隨口問了一句。
樓斯白將木盆放到自己床底,聽到這話,手上動作一頓,然後輕輕嗯了一聲。
放好盆,他脫掉鞋子上床,在床頭靠牆的位置坐下,將枕頭墊在後背,臉上素來平淡的神色突然多了幾分神采,伸手小心翼翼拿起枕頭旁邊的新書。
這本書他昨晚已經看了二十頁了,每一頁都看得十分認真,一個字都舍不得錯過,昨晚看過的地方也沒舍得折頁,這本書很新,仿佛沒被人碰過一樣,樓斯白就更舍不得破壞了。
雖然蘇煙說要將這本書送給他,但樓斯白也沒想過要占她這麼大的便宜,心裡想著將這本書看過三五遍後再還給她。
他看著書的時候,就渾然忘記外界的一切,直到被武建國喊了幾聲名字,才知道要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陳向東就跟蘇煙說借剪刀剃頭的事,蘇煙沒什麼不同意的,想都不想就點頭,”行啊,中午拿給你們,要不就待會兒吧,中午回來肯定累的隻想睡覺了。”
說完看了眼其他人,語氣詢問,“要不大家都剃個頭吧,好像都很長了。”
她的視線最後落在樓斯白身上,他的頭發也不短了,都超過耳朵了,不過他容貌清俊,這樣不長不短的樣子,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日係美男。
樓斯白仿佛沒注意到她的目光,認真低著頭吃飯。
不過他吃完飯後,武建國也將他拉著一起了,“書什麼時候都能看,也不急著這一會兒,你頭發不短,趕緊也剃一個。”
樓斯白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便順著他的力道往外走,到了客堂的時候,就看到陳向東已經剃上了,給他剃頭的是蘇煙,正拿著剪刀和梳子有模有樣剪著頭發。
神色一臉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