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斯白心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突然都想不起來今天那個女人來的事,隻想著怎麼回應,他覺得自己應該拒絕蘇煙的,他跟蘇煙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哪怕他覺得蘇煙和那個女人不一樣,但……他們還是不適合,不論是家境、性格還是平時的生活習慣,兩個人幾乎沒有共同點。
她身邊還不止他一個男生,她之前跟王紅斌好過,王紅斌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她跟王學農走的也很近,王學農不止一次在男生屋子裡說後悔前段時間拒絕了她,還有那個朱小聰……
但不知為何,拒絕的話像是卡在嗓子裡,怎麼都說不出來,他想到這段時間兩人的相處,她偷偷給他塞吃的,她將書借給他看,她會記得自己的胃病……
看樓斯白沉默不語,蘇煙怕過猶不及,趕緊彌補,臉上重新露出甜甜的笑,歪著頭湊近他,一臉無辜又乖巧的樣子親近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跟你開玩笑的,你想吃我還沒那麼多的綠豆呢,我自己都舍不得吃,還天天給你做?”
嬉皮笑臉的樣子,仿佛真的是開玩笑。
但樓斯白聽了這話,心裡不僅沒有跟著鬆口氣,反而一沉。
蘇煙還在笑著,然後拍了他兩下,放低聲音解釋道:“我跟人家說我喜歡你,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今天周燕就問我為什麼看高中的課本,我能怎麼辦?隻能拿你出來頂事了,誰叫我跟其他人不熟呢。”
完了歎了一口氣,“那天聽到她們說以前高考的事,我當天晚上就做夢了,夢到幾年後高考恢複了,但因為我成績差,你們都考走了,就我一個人還留在鄉下,半夜都嚇醒了。當初下鄉前我爸說一定將我弄回城,可都快一年過去了,我也沒能回城,所以就寫信讓他們將我以前的高中課本寄過來,我早做準備,萬一哪天真恢複了,但因為我成績差沒考上怎麼辦?”
“這事我不敢跟他們說,萬一傳著傳著變了味,說我迷信就不好了。”說完扭過頭看樓斯白,眼巴巴看著他,“你不會介意的吧?”
樓斯白垂下眼睛,臉上神色淡了,好一會兒就聽他說,“隨你。”
他端起手中的碗,將裡麵的綠豆湯一飲而儘,然後麵無表情的站起身走了。
蘇煙看著他的背影,也看不出他什麼意思,隻在身後“哦”一聲,這聲“哦”拖的很長,在人快要消失在門口時,突然開口說了一句,“那你平時在其他人麵前不要對我表現的太冷淡,這樣顯得我好像在熱臉貼冷屁股,顯得很掉價,你應該不會忍心看著我這麼可憐的吧?”
走到門口的樓斯白猛地扭過頭看她,素來平靜淡漠的眉眼,此刻帶了幾分隱忍的火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為什麼很生氣,就是感覺眼前這個女人欺人太甚,仿佛將他耍的團團轉。
黑亮的眸子盯著蘇煙看,抿了抿嘴,用生硬的聲音道:“你可以找彆人教,陳向東和張大山成績都不錯。”
蘇煙一臉無辜看他,“可我已經跟周燕說了我喜歡你。”?
樓斯白眸子微微睜大,大概是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反應過來後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壓著脾氣問,“那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覺得好玩嗎?
偏偏蘇煙仿佛沒有感覺,眨了眨眼,還厚著臉皮小聲問了一句,“你生氣啦?”
樓斯白運了幾口氣,最後一扭頭走了,氣得不想跟她說話,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今天那個女人過來,他都沒有這麼大的反應,現在就因為跟蘇煙說了幾句話,就氣得差點失控。
這也算是蘇煙的本事了。
樓斯白沉著臉回到房間,房間裡隻有王紅斌沒睡,人正在樓斯白床邊上鬼鬼祟祟翻著東西。
樓斯白一進來就看到他手中的書,直接走過去將他手中的書抽出來,王紅斌嚇了一跳,猛地扭過頭,看到是樓斯白,臉上瞬間尷尬起來,本來想解釋兩句,“我……就是……”
但半天也憋不出一個理由,對上樓斯白冷漠的樣子,想到這些書都是蘇煙的,心裡又存了氣,語氣不善道:“有什麼了不起的,這些都是我不要的。”
說完直接推開樓斯白走了,回到自己床上去了。
他聲音不小,睡在旁邊床上的武建國聽到聲音還驚醒了,抬起頭看了過來。
樓斯白也上了床,將床上翻亂的地方整理好,武建國小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樓斯白搖搖頭,“沒事,你繼續睡。”
他吐了口氣,這會兒也沒什麼看書的心情,直接躺了下來,他仰躺在床上,雙手壓在後腦勺下,睜眼看著屋頂。
心情漸漸平複下來,腦海中想了很多事,最後想起剛才蘇煙得寸進尺的厚臉皮樣子,沒好氣笑了。
下午,蘇煙繼續上工,一邊撿花生一邊偷偷往自己褲腳裡塞。
她將褲子卷了好幾道,趁著彎腰撿花生的時候,時不時往自己褲腳裡塞一兩個,動作隱蔽又大膽。
站在她旁邊的樓斯白看了她好幾眼,最後什麼都沒說,將頭扭過去當作沒看見。
塞滿了褲腳,又塞衣角,反正最後晚上回到知青點做飯,她還給自己煮了一碗花生。
剛□□的花生水嫩,直接用水煮熟就很好吃,蘇煙還偷偷放了一勺鹽,滿滿一碗花生,樓斯白看到後眼裡難以掩飾的驚訝,怎麼都沒想到她會藏這麼多。
兩人偷偷在廚房裡開小灶,蘇煙理直氣壯道:“這是我辛辛苦苦弄來的,咱倆分就能多吃一點,你要是不喜歡吃,那我一個人吃也沒事。”
看著她這樣,樓斯白沉默了一下,最後沒有如她的願,麵無表情的從碗裡分走一半。
可能蘇煙給的餅和綠豆湯太好吃了,也可能是那個女人的突然到來讓樓斯白明白了很多事,讓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樓斯白的母親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也不知道那天中午樓斯白出去跟她說了什麼,人再也沒來過了,樓斯白也從不跟人說他家裡的事,對他母親也一個字未提。
其他人問了一次兩次,見他什麼都不說,也就不再關注了。
倒是生產隊的糧食分了下來,那麼多淋濕的糧食,知青點就分到小半袋子,看那樣子五斤都沒有。
整個知青點氣氛又壓抑了起來,大家臉上都沒了笑容,陳向東還找到蘇煙,問她之前說給市裡省裡領導寫信的可能性。
蘇煙一臉無奈,“當時寫效果肯定好,現在嘛……都過了這麼久,我們都表現出揭過的樣子,再寫,人家還以為我們沒事找事呢。”
而且她也不願意得罪人,蔡隊長才將她推薦給公社當老師,她在背後寫信舉報人家,到時候蔡隊長不會恨陳向東他們,隻會罵她白眼狼。
她當時說了那麼多,陳向東不聽,現在有什麼法子?
糧食分的少了,但至少分了,生產隊也占理了,說出去也沒錯,上麵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管。
陳向東當然也知道這些道理,點點頭,沒說什麼就走了,心裡又些後悔,當初要是聽蘇煙的衝動一回,可能現在的結果就不一樣了。
蘇煙沒管他。
樓斯白母親走的第三天,樓斯白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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