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聽到這問愣了下, 身上仿佛裹著寒冰,牙齒打顫,動了動唇, 發現嘴巴有些張不開,最後什麼都沒說,直接僵硬抬著腳往房間走去。
她現在隻想好好洗個熱水澡, 她太冷了,冷的思維都有些跟不上,一路吹著風走回來, 頭和喉嚨還有些痛, 感覺自己要生病了。
以至於聽到樓斯白的名字, 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武建國的意思,好像是樓斯白去接自己了。
可是蘇煙一路回來根本沒看到人,知青點到公社小學隻有兩條路,一條大的, 一條小的,她走的是小路, 那他走的就是大路了……
蘇煙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但她現在這會兒沒辦法深入的思考,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她好冷, 她需要熱騰騰的洗澡水, 需要暖和的被窩……蘇煙一回房間便找衣服, 劉超英在房間裡照顧崴了腳的周燕,兩人都在吃飯,也聽到外麵的動靜了,還以為是樓斯白接回了人, 看到渾身濕透的蘇煙,都嚇了一跳,周燕坐直身體,著急問:“蘇煙,你這是怎麼了?”
劉超英看她去拿盆,猜到她要洗澡,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跑過去幫忙,“你先放著,我去給你打水去。”
說著就跑出去給蘇煙打熱水,剛做完飯,湯罐裡都有熱水。
蘇煙也不跟她客氣了,將盆從床底下拖出來,又將床上乾淨的衣服找出來,房間裡沒有櫃子,平時穿的衣服都疊好整整齊齊放在床尾,穿的時候拿就行了。
身上衣服全濕了,蘇煙找了一套從裡到外的衣服。
周燕也顧不上吃飯了,忙對她解釋,“我今天回來路上崴了腳,回來的比較晚,沒辦法去給你送傘,就拜托樓斯白給你送傘去了,他人呢?你沒碰到他嗎?不可能啊,他去了有一段時間了,早該到你們學校了。”
蘇煙拿衣服的手一頓,對她搖了搖頭,可能房間比較暖和的緣故,蘇煙感覺到身體沒有剛才那麼僵硬了,不過還是很冷,動作打顫。
用沙啞的聲音回她,“我走小路的,沒看到人,掉到小溪裡去了。”
一說小溪周燕就知道是哪裡了,臉上露出愧疚神色,“是我不好,早知道今早就不去了,自己崴了腳不算,還拖累你。”
蘇煙搖搖頭,表示沒事,也沒心思安慰她了,剛好劉超英拎來一大桶熱水,蘇煙顧不上平時的那種講究,她平時洗澡前要將盆清洗兩遍,現在直接將熱水倒進盆裡,木盆裡的熱水就是微微偏熱,但對蘇煙來說仿佛滾燙的開水,冰冷的腳踏入盆中,一觸就受不住的往後一縮,然後強忍著熱度,咬牙將兩隻腳都踩進盆中。
周燕對劉超英道:“你趕緊出去跟陳向東他們說一聲,樓斯白是不是也在路上遇到事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心裡隱隱有些害怕,按理說大路寬敞平穩,樓斯白不至於沒接到人,他可是很早就出去了。
劉超英見蘇煙在洗澡,就沒出去,直接站在門口對外麵喊了一聲。
外麵陳向東他們倒是不著急,覺得樓斯白和蘇煙可能就是走岔路了,現在應該在回來的路上。
蘇煙被熱水泡著,身上的溫度慢慢恢複過來,舒服的發出一聲喟歎,盆裡的水很快涼了下來,她就沒有多洗了,覺得差不多了就趕緊擦水穿衣服。也聽到了這話,原本的埋怨化成擔憂,嘴上雖不說,但心裡還是有些後悔今天將傘借給了周燕,不然也不會這麼多事。
周燕對她有些抱歉的笑笑,“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他肯定以為你走的是大路。”
蘇煙也這麼想,便沒有多說什麼了,隻能感慨自己運氣差。
洗完澡她又去外麵洗了個頭,剛才掉進小溪裡,雖然頭沒栽進去,但頭發卻被濺濕了一半。
飛快洗了個頭,然後用毛巾將濕發包著去吃飯。
哪知道等她吃完飯樓斯白都沒回來,這下不止是蘇煙了,其他人也察覺到不對勁兒,陳向東二話不說,直接帶著武建國、張大山出去找人。
蘇煙坐在火桶前烤頭發,這個時候沒有吹風機,夏天還好,冬天要是不弄乾,會容易頭疼。
她回來路上本來就吹了冷風,洗完澡頭就有些重了,要不是急著弄乾頭發,她現在都已經躺在床上睡覺了。
但這會兒樓斯白沒回來,蘇煙也沒什麼心情去睡覺。
屋子裡周燕也知道了,頓時有些坐不住了,擔心樓斯白出了什麼事。
好在最後陳向東他們回來說人沒事,原來樓斯白在接蘇煙的路上碰到了田婆子和她孫子,田婆子孫子下午發燒,原本也不當回事,煮了當地一個土方子藥給他喝,哪知喝了沒用,越來越燒,這下就有些怕了。
她也不願意去醫療點打針,她和醫療點的醫生有嫌隙,以前吵過架紅過臉,所以急著去找大隊長,然後半路上遇到了樓斯白,賴上了人。
“一同的還有隊裡女社員劉曉娟,也就是之前纏著樓斯白的那個,不過她這次沒有纏著樓斯白了,純粹就是好心想幫田婆子,田婆子家裡沒什麼人,隻一個兒子在外麵當兵,媳婦前幾年跟人跑了,平日裡隻有她和孫子倆人,性子不大好相處,跟隊裡很多人吵過架,出了事想找人幫忙都找不到人。”
陳向東解釋道:“還是找到了大隊長家才知道的,天黑的時候樓斯白帶著人去借車,那田婆子性子橫,非要樓斯白騎車帶他們去醫院,換誰都不行,說他是城裡來的,有他在不會讓人騙了她。最後是樓斯白騎車,劉曉娟抱著孩子坐在後麵先去的醫院,田婆子則在後麵走路跟著,她說誰也不信,就信劉曉娟。”
說到這裡搖搖頭,覺得遇到這種人也隻能認栽。
怕蘇煙誤會什麼,又補充了幾句,說樓斯白準備將傘給大隊長,讓他幫忙送給蘇煙,哪知道那婆子不乾,說要給她孫子用,據大隊長說,當時樓斯白臉黑了都沒用。
最後還是大隊長說自己家裡有把傘,待會兒去借給蘇知青,這樣樓斯白才走了,等樓斯白走了後又有人來找大隊長,大隊長忙完拿著傘去公社小學,發現蘇煙已經走了,想著也就是淋點雪,就沒放在心上了。
聽到這些大家心裡都鬆了口氣,劉超英道:“沒事就好,那田婆子我聽說過,確實難纏,她媳婦好像就是被她氣跑了,不過聽說她兒子很好,幫也是能幫的。”
蘇煙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睡覺,還是著涼了,頭有些痛,喉嚨乾癢,還微微有些發燒,蘇煙吃完飯喝了一碗生薑紅糖水,不過用處似乎不大,準備明天去借點枇杷葉子回來,之前好像聽說這個燒水喝有用。
劉超英怕她心裡不舒服,忍不住勸了兩句,“小孩子發燒很嚴重,一不注意就容易出事,我老家就有個鄰居家小孩發燒燒傻了。”
蘇煙笑笑,“能理解。”
但心裡還是有些悶悶的不舒服,誰都覺得樓斯白沒做錯,她也知道樓斯白沒有做錯,小孩子發燒很危險,確實要趕緊去醫院。
那她呢?
她就不值得人關心了?萬一她掉進小溪裡沒爬起來,要是不小心一頭撞在石頭上死了,他們是不是還這麼想?
可能真的生病了的緣故,蘇煙越想越委屈,捂著被子偷偷掉了兩滴淚。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了的緣故,蘇煙一晚上都在做夢,夢的稀奇古怪,一會兒是七十年代,一會兒是現代,最後她眼前出現的是高中生活的場景,溫暖明亮的教室裡,中午大家都趴在桌子上睡覺,還有幾個偷偷摸摸在說話。
蘇煙坐在中間第三排,她睡不著,看到旁邊學習委員偷偷拿著手機看小說,忍不住將頭伸過去看。
哪怕是做夢,蘇煙身體也是有意識的,她甚至知道自己在做夢,而且還覺得這個夢中的場景異常熟悉,記得當初她就是這麼被學習委員帶入坑的,果然,接下來是兩個人一起將腦袋湊在一起看,最後不過癮,蘇煙還問她要了書名,準備回去自己搜。
但在心裡已經奇怪的知道了那本書是年代文,女主角有金手指,開的非常爽,是誰都喜歡的瑪麗蘇,名字就叫……就叫……劉曉娟……
蘇煙從夢中驚醒,她猛地睜開眼睛,滿頭大汗。
急促喘息了兩下,迷蒙的眼睛漸漸聚焦,最後視線落在頭頂上方的蚊帳上。
她微微睜大眼睛,一時間分不清夢和現實。
這場夢太深刻了,讓蘇煙不得不去回想,高中的生活她很久沒有去回憶了,可能高中時候她過得並不是很愉快,所以哪怕來到這裡經常回憶以前,也很少想起高中的歲月。她高中時候是住校的,跟寢室的人相處一般,那時候她還有些胖,齊劉海,黑框眼鏡,在女生中不是很突出,除了跟同桌幾個說話,幾乎是個隱形人,直到上了大學後她才活潑熱鬨起來。
也因為高中很少和人交流,她曾經一度迷上了網文,對於當初看得第一本書,現在突然去想,她還能模糊想起來。
記得那本書講的是一個七十年代的女孩偶然得到一個係統,看到了自己未來結局不好,為了改變一切選擇和係統契約,女主的任務主要就是通過來攻略男人來增加積分,積分可以轉換成金幣還是什麼的,在係統中購買一些東西,比如美白、變瘦什麼的,而女主角正是通過不斷做任務讓自己由低顏值成為一個人人驚豔的大美女,這也讓她在男人中無往不勝。
記得當時這本書讓她看得欲罷不能,尤其是書中那麼多的高質量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管是已婚的還是未婚的,有錢的還是沒錢的,簡直就是刷新了當時蘇煙的三觀。
不過後來為了高考,蘇煙就把網文給戒掉了,上大學後她參加了好幾個社團,整天忙忙碌碌的,就很少看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