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事?”
周燕搖搖頭,“還真不知道,好像自從恢複高考後,兩人關係就淡了,前幾天我去找超英,我就看到她和大山不說話,王學農偷偷跟我說,這兩人私底下分了。”
說完有些無奈,“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麼想的,就算可以回城,也可以考一個地方啊,何必要分呢,談了那麼久。”
覺得兩人都不錯,沒能在一起有些遺憾。
蘇煙沒說話,不過回去的路上拿這事問樓斯白,樓斯白也不清楚,隻道:“每個人想法不同,隨他們去。”
說完蹲下身,讓蘇煙到他背上去。
蘇煙就不想其他了,興衝衝爬到他背上去,兩隻手圈住他的脖子,笑得甜甜道:“要是你沒考上,我也不去讀了,陪你一起接著考,什麼一起考上了再走。”
樓斯白聽笑了,拿著頭蹭了蹭旁邊頸窩裡的小腦袋,心裡暖和和的。
其實,他之前也是這樣的打算,如果蘇煙沒考上,他會陪著一起再考。
沒想到現在輪到他了。
晚上回去,樓斯白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又鬨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快亮了才放過人。
好在原著劇情雖然偏了十萬八千裡,但有些事實卻沒變,初五的時候,樓斯白的通知書也下來了,上麵寫著開學時間是正月十四。
也就剩下九天了,蘇煙和樓斯白不敢耽誤,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先回家一趟。
他們東西多,一趟根本帶不回去,最後隻好收拾幾件比較體麵的衣服帶著,還有被子和其他,被子肯定要帶的,都是新的,之前還將四床舊被子重新打了一遍,加了一點新棉花進去,又厚實又暖和,到時候去大學讀書就不需要重新買被子了。
蘇煙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樓斯白說:“我們提前兩天去省城,到時候咱們在學校附近看能不能租一個房子住,重新買輛自行車。”
她以前住過宿舍,那個時候宿舍環境好,她都覺得有些不適應。性格習慣不合的,晚上睡覺有人打呼磨牙的,還有人喜歡占便宜的……反正她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單獨住舒服。
之前樓斯白通知書還沒下來,蘇煙不好跟他念叨,現在沒有顧慮了,開開心心說著事,她甚至還在心裡計劃著,要是遇到合適的房子,最好買下來,現在買房子可是賺了。
樓斯白嘴角掛著笑,聽她不停嘮叨著,也不覺得煩,反而心裡安定。
自行車被蘇煙賣給彆人了,還有一些衣服什麼的,也被蘇煙收拾收拾便宜賣出去了,剩下一些沒用完的調味料,則被蘇煙送給了武建國。他們要走了,走之前樓斯白讓蘇煙做了一桌子好菜請了公社裡的幾個領導和公社小學校長來家裡吃頓飯,意思是武建國頂了蘇煙小學老師的名額,還將他們住的房子暫時借給武建國住。
長時間住可能不行,但半年還是可以的。
也就是說,今年暑假高考武建國必須考上。
樓斯白還將自己的課本筆記都留給武建國,這是樓斯白走之前唯一能幫到他的。
去年樓斯白受傷,武建國跑前跑後幫忙,樓斯白和蘇煙都記在心裡,安慰武建國讓他接下來半年好好複習,小學老師輕鬆,平時可以抽更多時間學習。
武建國感激不已,心裡沒考上的失落減輕了不少。
知青點除了王學農,還有就是韓麗麗也出人意料的考上了,她也是中專,但也足夠讓她高興了,收到通知書的當天就跑過來找樓斯白,讓他幫忙辦一下流程,知青們要走,還需要寫信蓋章,也是樓斯白在公社裡工作,有人脈,不然想走的話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反正蘇煙就聽說文雪青用了一支鋼筆才順利離開。
韓麗麗上午蓋完章,下午人就走了,沒有絲毫留戀,東西都沒帶多少。王學農在過完年後也走了,和周燕他們一起,整個知青點隻剩下王紅斌、張大山、武建國、劉超英四個人了。
蘇煙和樓斯白走的那天早上,武建國還過來送他們,幫忙背了蛇皮袋,到了縣城站牌時,蘇煙和樓斯白都生出不舍。
武建國笑哈哈的錘錘樓斯白肩膀,“等著,今年暑假我就過來找你們,到時候一起出去玩。”
樓斯白抿緊唇,“好,到時候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
“那我就等著了。”
車子來了後,因為東西太多了,隻能將東西放在大巴車車頂,車頂有鐵框子護欄,倒不怕東西掉了,蘇煙背著包先上車搶座位,樓斯白和武建國去車頂放東西,最後還用繩子綁緊。
等樓斯白上車後沒多久,車子就啟動了,坐在窗戶旁的蘇煙朝外麵的武建國揮揮手,“好好看書複習。”
“會的。”
坐了一天的車,中途轉了兩趟,最後晚上七點到了老家市區火車站。
蘇父蘇母早就在等著了,看到他們下來,老兩口子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蘇母著急上前,“快快快,咱們趕緊回家才吃飯,就等著你們了。”
伸手接過蘇煙手中的東西。
蘇父也是這樣,幫樓斯白分擔身上的蛇皮袋,他們騎了車過來,但東西太多了,也不好騎車回去,一家四口乾脆推著車走,蘇煙和樓斯白走在後麵,扶著車後座放的東西。
蘇母是真的高興,自從接到電話說閨女考上大學了,她就興奮的晚上睡不著覺,本來還有一絲隱憂,擔心女婿沒考上,哪知道昨天就接到消息說女婿也考上了,這得多大的福氣啊?
今年高考可不好考,考上大學的鳳毛麟角,光他們工廠裡,那麼多員工家裡親人去考,最後聽到好消息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可想而知她閨女女婿本事有多大,而且她也是從信裡知道,閨女能考上大學還是多虧了女婿,數學那些很多都是女婿教的,她現在就覺得什麼都圓滿了,閨女女婿都回城了,還變成了大學生,這是以前不敢想的事。
蘇父也激動,走路腳步生風。
外麵太冷了,也不好多說話,一家四口快步往家趕去,回到家的時候,蘇母去廚房打盆熱水讓蘇煙和樓斯白先洗把臉,蘇父則去廚房端菜,猜到他們今天回來的晚,蘇母下午做飯做的比較晚,做完看蘇父他們還沒回來,就將菜放在爐子蒸籠裡熱著,也騎著車去接他們。
一桌子好菜,鹵豬蹄、羊肉湯、糖醋排骨、紅燒魚、青菜豆腐……蘇父還從房間裡拿出一瓶紅酒,笑笑嗬嗬對樓斯白道:“咱們爺倆今晚好好喝一頓。”
樓斯白幫忙拿碗拿筷,聽了這話笑了,“好。”
蘇煙餓壞了,她對紅酒不感興趣,直接拿了筷子吃菜,渴了就拿起樓斯白身前的酒杯抿一口,微微苦澀,帶著酒味的醇香,甜味幾乎沒有,是真正的葡萄酒,但蘇煙更喜歡後世那種便宜的甜味葡萄酒。
蘇母不停給蘇煙、樓斯白夾菜,“多吃點,看你們瘦的,最近沒少著急吧,以後都好了,咱家出了兩個大學生,說出去真有麵子。”
蘇煙聽了喜滋滋,她心裡也開心,這個年代的大學生可比後世的大學生含金量高多了,至少今年能考上大學的,是真有本事的人,很多人都是從八九月份開始複習,幾個月吃透那麼多書,想想都知道那些人有多聰明。
熱熱鬨鬨吃完飯,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蘇母燒水給蘇煙樓斯白洗澡,蘇煙和樓斯白還洗了個頭,坐了一天的車,身上都熏了臭味,包括頭發。
兩人洗完就回到房間擦頭發,樓斯白頭發短,多擦幾下就乾了,蘇煙的頭發長而密,有些難乾,她拿了毛巾擦了又擦,最後將頭放在火桶裡烤,蘇家也有火桶,還是蘇煙去年給他們建議的,這邊算是南方城市,冬天又冷又濕,這年代沒有空調暖氣,這裡也不像北方有炕,完全靠自己熬,熬了一身病,蘇父身上就有關節病,一到冬天膝蓋就酸疼,城裡做飯用煤,但也能買到碳,蘇家也算是小富,這點錢還是舍得的。
讓人做一個火桶,對蘇父蘇母來說,少受了很多罪,而且屋子裡的潮氣也減輕了。
蘇煙為了烘乾頭發,將屁股撅得高高的,還時不時扭扭頭,換一邊烤,樓斯白躺在床上給她暖被窩,看著她那個方向,眼裡含笑。
其實他到現在心裡還有些不真實感,沒想到自己真的考上了,雖然之前他有信心自己能考上,但拿到通知書後又是另一番感覺,就像是盼了很久的事,突然成真了,內心還有些恐慌。
之前他娶蘇煙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過了好些天心裡才踏實起來。
所以等蘇煙爬上床時,樓斯白直接將人緊緊抱在懷裡,然後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
蘇煙被他弄得發癢,忍不住咯咯笑,推了他兩下,“乾嘛呀?”
樓斯白也笑,低下頭在她額頭和嘴角親了一口,眼睛看著她,神色格外溫柔。
蘇煙還沒看清,頭就被人壓著埋進他脖子裡,鼻子撞上他的喉結,也不疼,她用鼻子左右蹭了蹭,樓斯白似乎也有些癢,悶笑兩聲。
抱著她的手不舍得放,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謝謝她喜歡自己,謝謝她不放棄自己,更謝謝她願意嫁給自己。
這一刻樓斯白心裡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但最後發現好像都不夠,他好幾次有種感覺,如果沒有蘇煙,他可能會過得很不好。
樓斯白低下頭去看蘇煙,還想再說些什麼,就發現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閉著眼睛,睫毛卷卷,睡的很沉很香。
一看就知道今天累壞了,忍不住笑了,輕輕抬起手揉了揉她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