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丘吸了一口氣充在胸中,抬起頭道:“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他們隱瞞真形跟著我來求學,在狐子院前他們就想離開,是我不肯,請責罰我吧,跟他們沒有關係!”
“不是!”
二丘和三丘搶上前來人立而起,把大丘擋在後麵,兩個黃鼬拜道:“是我們貪心不足,跟大丘無關,我們願意受罰,還請收下大丘,我們不是狐狸,但他是狐狸。”
說著,便以頭搶地,匍匐著以示臣服,連尾巴稍也在發抖。
大丘忍不住哭了起來,細長的聲音在狐子院回蕩著,他哀求道:“若是狐子院能收下我,那為什麼不能收下二丘和三丘?就因為他們不是狐狸嗎?”
“我們雖不是一類,卻自幼為鄰,啟智之後便一起生活,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我是聽聞吳寧縣有狐子院願意指點野狐修行才慕名前來,我這種山野小狐也能得蒙指點,那為什麼他們不能呢?”
“為什麼?”大丘一邊說著,一邊止不住地落淚。
二丘和三丘同他抱在一起,也忍不住跟著落淚。
康玉奴也不忍心,便看向康文,眼中隱隱約約含著祈求。
康文垂眸,幽幽歎了一口氣,道:“姐姐你心軟了。”
康玉奴也沒有反駁,道:“我們都過過這種日子,知道是什麼情況。”
康文道:“沒那麼簡單。今日收了這兩個黃鼬,那明日來兩隻貓收不收?來兩條蛇收不收?兩隻鳥雀收不收?若是不收,那要如何交待?若是都收了,那狐子院還是狐子院嗎?”
“這……”康玉奴也遲疑了起來。
康文向祭台上的香爐裡投著香草,道:“我們的本事是從宮師那裡學來的,狐子院原本就是天狐院培養人才的地方,收了他們,天狐院又如何作想呢?宮師在天狐院又如何解釋?”
這句話說動了康玉奴,她低聲道:“你說的對,這個口子不能開,我們倒也罷了,不可令宮師為難。”
她看了一眼三個丘,她的眼神堅定了起來,三個丘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大丘從二丘和三丘的懷抱裡走了出來,擦了擦眼淚,拜道:“雖然無緣狐子院,卻還是感激兩位師長讓我們過了一天的好日子,洗了澡,吃飽了飯。我不能撇下二丘和三丘獨自求學……”
“不行!”二丘和三丘上前按住他,哀求道:“二位前輩,我們不敢令二位前輩為難,但是請一定收下他吧,他是個渾人,口不擇言,還請一定收下他吧。”
大丘被他們按在身下,掙也掙不脫,不由得氣道:“你們彆說了,隻求下輩子我們都能投個好胎,不要被出身和類屬所阻。”
康文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她心神不寧,焦躁不安,看著香爐裡的煙氣嫋嫋而起,便默默禱告問道:“宮師,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如果是我,恐怕也要問一問娘娘的意思了。”
溫和有力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康文還以為出現幻覺。
但祭台上宮夢弼的神像微微發著光,香爐中的煙氣筆直衝天而起,化作一條雲路,接引了一顆劃破夜空的赤色流星。
那赤色流星從雲路上落下,筆直衝天的煙氣如同輕柔的尾巴將他托住,將他接引著,緩緩落在地上。
等他一落地,那遒勁有力的煙又化作至柔的氣,溫和地飄蕩著,化入虛空之中。
康文熱淚盈眶,快步迎上前去,而後止住身形,壓抑著心中的激動,道:“宮師,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