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無妨,你說的也沒錯,喜歡就成。”楚太後摩挲著手腕,繼續笑道:“你們日後若是無事,可常來哀家這坐坐,這慈寧宮也冷清太久了。”
提起冷清,楚太後又像模像樣歎了一口氣,道:“皇帝子嗣少,最要緊的,便是替陛下開枝散葉,這才宮裡的頭等大事。”
楚太後側頭又對章公公道:“你去太醫院知會一聲,讓劉院正給各宮的娘娘請個平安脈。”
空氣中仿佛劃過“咄——咄——”聲。
太後這話,無疑是在放箭紮三妃的心。
秦婈這是無法窺得三妃的心聲,否則,隻怕什麼大逆不道的狂悖之言都能聽見。。
這不,薛妃的表情立即不好了。
他子嗣少,怪誰?
怪她無法在鹹福宮自行誕下皇嗣嗎?
真是笑話。
不止是薛妃,就連表麵端莊死板的柳妃也沉下了嘴角。
調理身子?
這後宮裡需要太醫院請脈調理身子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正是尷尬的時候,門外的小太監突然高聲道:“孫太妃到——”
孫太妃?
秦婈循聲回頭。
三年前,這後宮裡,她與孫太妃的關係遠遠要好於太後。
原因無他,孫太妃乃是長寧長公主的生母,倘若當年鎮國公府沒出事,蘇淮安便是駙馬爺,孫太妃的女婿。
思及此,秦婈的心一緊。
那韞兒會不會……
小太監緊接著又道:“大皇子到——”
秦婈眸色未改,嘴角也掛著笑意,可她渾身上下,無處不在顫抖。
未幾,隻見孫太妃牽著一個小人兒,跨門而入。
孫太妃身體一向不好,她輕咳兩聲,道:“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楚太後道:“你我之間,怎還需要這些虛禮,快坐。”
孫太妃勾了勾大皇子的手心,道:“韞兒,給太後請安。”
大皇子身著四團雲紋紬交領夾袍,頭戴白玉冠,生的白皙雋秀,眼睛似母,棱角似父。
秦婈一眼就能認出這是自己的孩子。
蕭韞一步一步走到太後麵前,雙手交疊,唇抿的緊緊的,給太後行了個大禮。
但沒說話。
連一句“孫兒給太後請安”都沒說。
可太後絲毫不以為意,隻是慈愛地招了招手道:“來,韞兒,讓哀家瞧瞧,你又長高了沒。”
蕭韞垂眼走過去,也不親近人,眸中的疏離和他父皇一模一樣。
楚太後摸了一下他的小臉,道:“哀家聽聞你父皇給你找了太傅當老師,近來可用功?”
蕭韞點了點頭。
楚太後笑道:“如此便好。”
接下來太後又問了他許多話,蕭韞要麼點頭、要麼搖頭,但彆說開口講話,便是連頭都不肯抬。
秦婈的心滿是疑惑。
更疑惑,為何所有人眼中都沒有和她同樣的疑惑。
半個時辰後,太後揮手說乏了,眾人紛紛起身。
孫太妃對大皇子道:“韞兒,咱們走吧。”
蕭韞走過去,把手放到孫太妃手裡,蕭韞不過三歲,身量很低,理應是看不到秦婈的,可冥冥中仿佛有一根線,拽著他回頭一望。
剛好對上。
蕭韞停下腳步,轉身,與秦婈麵對麵,黑黢黢的眼珠,看了她好一會兒。
孫太妃這才同秦婈對上了目光。
下意識捂住了嘴。
後想起宮中近來的流言,孫太妃道:“這位可是秦美人?”
秦婈起身道:“臣妾見過太妃。”
“免禮了。”孫太妃呼吸微亂,低頭看著蕭韞道:“韞兒,走了。”
蕭韞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
隻聽孫太妃又低聲道:“韞兒,她不是,走了。”
回去的路上,秦婈低聲問竹心道:“大皇子……方才為何不開口說話?可是生病了?”
竹心歎了口氣,好似早就料到秦美人會問這個問題,極小聲道:“大皇子不是不開口,而是開不了口。”
秦婈腳步一頓,蹙眉道:“什麼叫開不了口?”
“美人小點聲。”竹心拉過秦婈的手臂,道:“這事乃是宮中禁忌,誰都提不得,奴婢給您說了,您日後可再彆問了,太醫院說,大皇子是母胎裡帶了怪病,三年都沒開口,應該是,啞症。”
話音甫落,一顆豆大的淚滴,無知覺一般地順著眼角滑落。
竹心疑惑道:“美人這是怎麼了?”
秦婈笑了一下,隨意道:“許是風大迷了眼吧,這件事,日後不會再跟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