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婈頭戴金蟬玉葉簪,上著月白色織金紗通肩柿蒂形翔鳳短衫,下襲桃色妝花紗蟒裙,施施然走進了鹹福宮。
秦婈圭端臬正地朝薛妃福禮,“臣妾見過薛妃娘娘。”
薛妃彎彎眼,笑的比昨日還熱情,“妹妹今兒來的可真夠早的。”
秦婈躬身道:“臣妾心裡惦記娘娘昨日之托,不敢來遲。”
“快坐,快坐。”薛妃隨意道:“可用過早膳了?”
秦婈道:“多謝娘娘關心,臣妾用過了。”
薛妃抬手撫了一下耳璫,感歎道:“這剛進宮的時候,總想著禮不可廢,可時間久了你就懂了,這深宮冷清,能有個有話的人不容易,所以啊,你也不必這樣拘謹,咱們就似尋常姐妹那般說話就行。你在謹蘭苑若是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地方,儘管同我說。”
秦婈笑道:“臣妾多謝娘娘。”
同薛妃寒暄須臾,秦婈便坐回桌案前開始抄寫經文。
秦婈清楚,這後宮裡可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薛妃今日待她這般熱情,多半與昨日太妃請她去壽安宮有關。
殿內爐香四溢,薛妃一邊揉著手腕,一邊開了口:“對了,昨日太妃找你,是有什麼要事?”
秦婈手腕一頓,停下筆,立馬起身,恭敬道:“此事臣妾實在沒法子回答,還望娘娘恕罪。”
薛妃故作驚訝道:“怎麼了這是?”
秦婈頷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昨日臣妾被叫到壽安宮問話,袁嬤嬤特意囑咐臣妾謹言慎行……”
薛妃了然一笑,旋即若無其事道:“我不過是隨口一問,你怎的還請上罪了,好了,快坐下,既然這樣,我便不問了。”
秦婈道:“多謝娘娘。”
薛妃低頭喝茶,目光微變。
秦美人這話看似誠懇實在,但又何嘗不是拿太妃來壓她,叫她不好再過問。
自打蘇氏離世,這些年壽安宮仿佛隔絕在後宮之外,除了偶爾會去慈寧宮坐坐,與後宮其他人可謂是毫無往來。
眼下壽安宮突然和一個六品美人有了來往,能因為甚?
自然是因為那個口不能言的皇長子。
薛妃用指尖叩擊桌沿。
可是她這張臉,對壽安宮有了用處?
她再等等看。
這一等,果然又等來了壽安宮的袁嬤嬤。
袁嬤嬤還是昨日那句話,“太妃娘娘有急事找秦美人。”
薛妃也同昨日一樣,立馬放了人。
接下來,秦婈每天都是清早去鹹福宮抄經,到了晌午,又來壽安宮陪蕭韞坐一個小時辰,試著同他說話。
起初太妃不放心,總是在一旁盯著,可一連三日過去,太妃也算看出來了。
陛下那些話蕭韞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並全當成了耳旁風。
他根本就是把秦美人當成了親娘。
蕭韞雖不開口說話,但太妃到底養了他三年,這孩子的脾氣秉性,她還是清楚的。
平日裡除了皇帝和她誰也不靠近的小人兒。
眼下便是打瞌睡都要往秦美人身上靠。
而秦婈,自然樂意讓他靠。
怎麼靠都成。
看著眼前的一幕,孫太妃的嘴角不由得帶起一絲笑意。
半晌,她放下手中的藥膳,對秦婈道:“薛妃那邊若是為難你,不用忍著,你直說便是。”
秦婈頓了一下,柔聲道:“薛妃娘娘的確不曾為難臣妾。”
孫太妃瞥了眼她袖口的墨汁。
既然不想說,她也不會多管,“但你每天如此折騰,也是辛苦了。”
秦婈立馬道:“能照顧大皇子,乃是臣妾的福氣,不敢說辛苦。”
秦婈自然是不嫌辛苦的。
她進宮本就是為了蕭韞,為了這孩子,她甚至連勾-引男人的伎倆都跟四月學了幾分。
如今不用伺候那人,還能陪在兒子身邊,她怎麼會累?
她簡直是求之不得。
這會兒秦婈正沉浸在自我滿足裡,就聽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簾攏被小太監掀開。
蕭聿一進門,就見兒子靠在秦美人肩上睡著了。
這四目相對,多少是有點尷尬。
秦婈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隻能紅著臉,極小聲道:“臣妾給陛下請安。”
蕭聿在她臉上停留一瞬,隨即暗下目光,也小聲道:“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