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史了然地笑了一下,道:“明白了。”
司藥囑咐道:“這些話,不要傳出去了。”
小女史道:“是,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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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安宮。
秦婈的手腕又細又白,根本經不住蕭聿的力度,早上他下了狠勁,就差要把骨頭捏碎,這會兒,手腕已是一片青紫。
乍眼一看,還真像是受了什麼刑罰。
秦婈怕嚇著兒子,特意在袖口纏了張帕子。
她進屋的時候,孫太妃靠在椅上睡著了,蕭韞不出聲,就靜靜坐在一旁。
太妃眠淺,聽到聲響,緩緩睜開了眼睛。
太妃目光渾濁,眼底發青,顯然,這是比前幾日的狀態更差了。
秦婈心裡咯噔一聲。
太妃的身子因何差到這種程度,秦婈是知曉的。
孫太妃出身不高,原隻是宮中一位女官,但因生的好看,又在禦前伺候,很快就被先帝收了。
孫太妃為人謹慎,不爭寵、不冒尖、也沒有子嗣,原本和其他幾位寵妃相安無事,可偏偏承寵沒多久就懷上了長寧。
有了身孕後,便從七品才人升成了五品淑儀。
後因誕下公主有功,又從五品淑儀,升成了三品昭儀。
長寧生的玉雪可愛,還是後宮裡唯一一位公主,自然得了皇帝不少偏愛,母憑子貴,有了偏愛,便遭了嫉妒。
再此之後,太妃又懷過三次孩子,可沒有一次生下來了。
最後那次,險些丟了性命。
其實三年前,太妃就已是湯藥不離手了。所以她開始並未想到韞兒會養在太妃這兒。
孫太妃見到秦婈,輕聲道:“你來了。”
秦婈連忙走過去,“臣妾給太妃請安。”
太妃拍了拍秦婈的手背,有氣無力道:“不必多禮了。”
袁嬤嬤見太妃醒了,連忙將熱好的湯藥端過來,秦婈伸手接過,道:“嬤嬤,還是我來吧。”
袁嬤嬤點了點頭,道:“美人辛苦了。”
秦婈跪坐在一旁,伺候太妃服藥,藥汁有些熱,還冒著白煙。
見狀,蕭韞連忙湊過去呼呼,可小孩子控製不好力度,一吹,藥汁便灑了幾滴。
蕭韞意識到自己幫了倒忙,立馬退後了一步。
孫太妃看著他不由一笑,對秦婈道:“他這孩子,總是讓我心疼,倘若是那天來了,除了長寧以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
秦婈喉間一酸,道:“太妃彆說這樣的話,來,臣妾喂您喝藥。”
藥汁很快見底,孫太妃拉過秦婈手,一字一句道:“我萬分慶幸,你能入宮來。”
秦婈恭敬道:“臣妾能在壽安宮伺候,是臣妾的萬幸。”
孫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忽然道:“伺候我哪有用啊,秦氏,這後宮裡,終究是要有寵的,不然你養不了他。”
秦婈一僵,沒想到太妃會把這話直接說出來。
“臣妾明白。”
太妃仰頭想了想,須臾過後,索性直接道:“韞兒這孩子呢,彆看他開口說話晚,卻比誰都聰明,你待他好,他日後也會待你好。”
孫太妃又道:“他其實特彆想他父皇,每次都盼著來,可隻要見了人,總是上前兩步,退後兩步,日後若是你帶他,記得在背後推他一把,皇子啊,還是得勇敢點。”
蕭韞在一旁攥緊了拳頭。
秦婈眼眶一紅,道:“臣妾記下了。”
孫太妃喘了幾口氣,道:“韞兒跟他娘一樣,愛吃肉,但不吃魚,你就是給他挑了刺,他也不吃……”
還沒說完,孫太妃便又開始咳嗽。
袁嬤嬤在一旁道:“太妃快彆說了,多休息會兒。”
太妃喉間嘗到一股腥味,連忙拿出帕子,背過身,擦了擦嘴,如往常一般,對秦婈道:“你陪著他,我先去歇會兒。”
秦婈怎會不知。
太妃不是去歇會兒,而是怕嚇著蕭韞。
孫太妃走後,蕭韞懨懨地坐在椅子上,垂頭不語。
秦婈用手指夾了一下他的臉蛋,柔聲道:“這是怎麼了?”
蕭韞黑黢黢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他抬起兩隻小胳膊,衝秦婈伸手,秦婈連忙抱住他,“彆哭,我在呢。”
蕭韞摟住秦婈,極小聲同她耳語,“我知道,太妃病了。”
秦婈撫著他的背脊,一邊又一邊。
“韞兒,沒事的,明天太醫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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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
為了分內閣之權,養心殿的折子,一向是堆積如山。
哪怕夜以繼日的忙碌,仍是拿走多少,送來多少。
外麵的黃門打起簾櫳,盛公公捧著茶盤進來,他意外地發現,皇帝今日沒有在批奏折。
而是垂眸在看一個桃木色的匣子,不言不語。
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突然起身朝門口走去。
盛公公心裡一跳,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