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長公主舉起茶壺,微微傾斜,水聲如注,盛滿,她捏著杯盞,遞給蘇淮安,“懷大人並非刑部官員,來此不是公務,總能喝一杯吧。”
蘇淮安看著麵前的茶盞,接過,一飲而儘,“臣多謝殿下。”
長寧長公主極輕地嗤了一聲。
一路貨色。
半晌過後,差役接連來報,都是同一句話:“大人,沒人。”
薛襄陽眯眼看著蕭璉妤身後的內室,正要開口,蕭璉妤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手中杯盞,鄭重道:“這內室,我勸薛大人就彆進了。”
薛襄陽躬身作輯道:“即是搜查,那就得按章程來,殿下,得罪了。”
薛襄陽大步流星地朝內室走去,抬手,“嘭”地一聲將門推開。
緊接著,他直接拔劍,劍鋒直指公主榻上的一個男子道:“什麼人!”
那男子攏好自己的單衣,小心翼翼起身,頷首恭敬道:“下官是公主府的侍衛......見過薛大人。”
薛襄陽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厲聲道:“給本官抬起頭來!”
長公主府藏了男人,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與此同時,蘇淮安抬眸望去,正好與眼前衣衫不整的男子四目相對。
男人的身姿峻拔,五官清冷,當得起麵如冠玉四個字,脖子上還有兩條指甲道。
這指甲印從何處來,傻子都清楚。
蘇淮安的的確確怔了一下,隨後攥緊了手中的字條。
這時,蕭璉妤回頭道:“薛大人查完了?”
薛襄陽喃喃道:“這、這......”
蕭璉妤道:“我的私事,還輪不到刑部管。”
還沒等薛襄陽回話,蘇淮安闊步行至她麵前,喉結一動,低聲道:“殿下如此,過了吧。”
蕭璉妤以手支頤,彎著眼睛,看著蘇淮安笑,“怎麼,還沒當上駙馬,就想管我?”
此時清風徐來,公主頭上的珠釵輕輕搖晃。
蘇淮安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在用眼神質問她。
蕭璉妤又道:“懷大人放心,長寧知道分寸,等我們成了婚,院子裡自然是清淨的。”
這話,這態度,哪裡是知道分寸的樣子。
薛襄陽摸了摸鼻子。
他怎麼都沒想到,今兒能發生這樣的事。
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這位準駙馬,同為男人,誰都不能忍受頭上就這麼被人種了綠頭菇。尋常女子尚可休妻,可眼前的是天家公主,還是與陛下情分頗深的公主,鬨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臣今日冒犯殿下了,回頭臣自會向陛下請罪。”薛襄陽朝蘇淮安道:“懷大人,走吧。”
蘇淮安僵著背脊跟上了薛襄陽。
等他們快出門時,蕭璉妤忽然起身道,“薛大人留步!”
薛襄陽回頭。
“有些話本不想說,但薛大人搜府也不是頭回了,為了日後少給刑部添亂,今日索性與大人說個清楚吧。”蕭璉妤指著他手上那副畫,道:“薛大人為何總覺得,我會幫他。”
薛襄陽蹙眉道:“殿下彆忘了四年前,殿下是怎樣去刑部鬨的。”
“大人也知道四年了。”蕭璉妤哂然一笑,輕聲道:“薛大人,整整四年了,吾乃天家公主,憑什麼惦記一個通敵叛國的亂臣賊子四年!”
薛襄陽被她問的一怔。
長寧公主對鎮國公府世子爺一見傾心,三堵大理寺,京城人儘皆知,四年前鎮國公府叛國證據確鑿,她卻無視禮法綱常,不顧禮義廉恥地去大鬨刑部。
樁樁件件,無一不荒唐。
薛襄陽的眼神似乎在說,你可不就是惦記那亂臣賊子四年嗎!
蕭璉妤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揚起下頷,認真道:“初見蘇淮安,我不過十五,少不更事鬨出的笑話,薛大人沒必要死抓著不放吧。”
薛襄陽看著她,似乎在考慮她話中真偽。
“我承認,四年前去驪山,確實有幾分等他的心思。”蕭璉妤深呼了一口氣,“可就因為等了這幾年,我都沒能好好在母妃身邊儘孝,而他呢,四年苟且偷生,從未與我謀麵,如今想來,真真覺得萬分可笑。”
蕭璉妤每說一字,蘇淮安的眼色便暗了一分,他睫毛微顫,甚至不敢抬頭直視她。
思及孫太妃薨逝,薛襄陽臉色變了變,“殿下若真是如此想的,那下官給殿下賠罪。”
“賠罪倒是不必。”蕭璉妤道:“畢竟四年前,長寧也給刑部添了不少麻煩,不過薛大人放心,倘若蘇淮安真有一日出現在公主府,長寧第一個通知大人。”
薛襄陽清了清嗓子道:“下官告退。”
“薛大人、懷大人慢走。”
公主府門闔上,薛襄陽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蘇淮安,真誠道:“懷大人放心,今日之事,薛某不會與外人道一個字。”
蘇淮安平視他道:“薛大人誤會了,下官不在乎。”
薛襄陽看著眼前將野心二字刻進瞳仁裡的男人,倏然笑道,“看來,是我想差了。”
這位金科狀元郎,眼裡沒有風月情愛,他根本就是把長寧長公主府,當成了平步青雲的□□。
薛襄陽不由對他多了幾分讚賞,“不知懷大人可有打算入刑部?”
蘇淮安一頓,雙手作輯,字正腔圓道:“下官,求之不得。”
薛襄陽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三天一早,蘇淮安接到吏部調令,翰林院編修懷荊,即日起,遷刑部侍郎。
與此同時,欽天監合算出了他和蕭璉妤的八字——上等姻。
蘇淮安用指腹反複摩挲著聖旨上寫的婚期。
延熙六年,三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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