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多寶閣的箱子都上了鎖。
秦婈抬手摸了摸鎖頭,這把燕子銅鎖,她在夢裡見過。
盛公公這口氣還沒喘完,隻見秦婈極快地扭動著鎖頭上的紋路。
“嗒”地一聲。
開了。
她把裡麵的東西倒了出來。
一個桃木匣子。
一支金花嵌紅珍珠步搖。
一套幾乎沒穿過的裡衣,和一摞與養心殿格格不入的奇聞異錄。
秦婈怔在原地好半晌。
離開時,拿走了皇帝碰都不讓碰的書。偏生盛公公還沒敢攔著。
傍晚時分,外麵又下了一場雨,掩上楹窗,依舊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秦婈屏退下人,翻開了這些包含天地萬象的書籍。
書中記載不甚詳儘,又或者說天機本就無法窺得全貌。
她隻知道,轉生續命分為三個階段,即招幡、起咒、還魂,即便那日淩雲道長破了陣,可燃燈招幡時消耗的帝王元壽,還是回不去了。
而今,他年幾何矣?還有多久?
秦婈深吸一口氣,把手放到了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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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醜年三月初,大周拿下業、瓊兩州之後,與蒙古一同攻入齊國都城陽,陽地處平原,易攻難守,士兵士氣高漲,勢不可擋,一路平推,如入無人之境。
齊皇室自知無力回天,先一步渡船而逃。
邊疆的戰報第一時間傳回了京城。
打了勝仗,那便意味著皇帝要班師回朝了。
可竹蘭和竹心卻是一臉苦悶。
秦婈放下手中的點心,蹙眉瞥了她倆一眼,這兩個天天盼著皇帝回來,沒道理突然愁眉苦臉。
她們沒說,她也就沒問。
傍晚,用過晚膳,秦婈實在不看下去,她倆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說罷,有什麼事瞞著我呢?”
竹蘭和竹心麵麵相窺,連忙搖頭,齊聲道:“奴婢不敢欺瞞娘娘。”
秦婈歎了口氣道:“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你們藏著掖著,我反倒是睡不好了。”
一聽這話,竹蘭和竹心到底立馬交代了。
如今坤寧宮的大宮女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沒有她們打聽不著的消息。
她們本想打聽陛下何時回朝,但萬萬沒想到,竟打聽到了寶音公主隨軍回京的消息。
蒙古這回出了大力,聽聞寶音公主是來和親的。
竹蘭低聲道:“娘娘天姿國色,非那寶音公主可比,陛下的心一向都在娘娘身上......”
竹心見皇後蹙了眉頭,立馬跪下,打斷了竹蘭的話,“娘娘,這都是奴婢們胡亂打聽來的。”
竹蘭也跟著跪下道:“娘娘,外麵人多嘴雜,三人成虎,說的話都不能信。”
“奴婢多嘴。”
“奴婢認罰。”
秦婈看著她倆愧疚難當的目光,不由笑道:“行了,快起來吧。”
就在這時,坤寧宮大太監高聲道:“娘娘,陛下先一步回宮了,正朝坤寧宮來呢。”
話音甫落,秦婈嘴角的笑意瞬間頓住。
他回來了。
竹蘭竹心連忙扶住她起身。
斜陽掛枝,蟲鳥啾鳴。
坤寧宮殿門大敞,秦婈扶著腰,朝前望去——
走時雪落滿頭,歸時花開滿街。
那男人頎長的身影,踏著暮色歸來。
他們四目相對,時光交錯,身影重疊。
他闊步來到她麵前,扔下長劍,卸下胄甲,長開雙臂,將他的妻,緊緊擁入懷中。
“阿菱。”
“我回來了。”
秦婈回抱住他的腰身,道:“恭喜凱旋。”
皇後身姿本就曼妙,這有了身孕,更是了不得,山巒-軟軟蕩蕩,呼吸間都是惑人的芬芳。
他喉結微動,情不自禁地深喘一聲。
坤寧宮的宮人匐身退了個乾淨。
“受傷了嗎?”她輕聲道。
“沒有。”
五年前沒聽到關切,如今聽到了,蕭聿忍不住眼熱,他抬手護住她的肚子,複埋首於香肩,急迫地吻著她,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情竇初開,血氣方剛,年十八。
秦婈抵住他火熱的胸膛,低聲道:“你先起來。”
蕭聿知道他身上味道不好聞,但仍是不想撒手,他俯下身,與她鼻尖對鼻尖,呼吸變得又急又低,“嫌我?”
秦婈看著他眼角的細紋,道:“確定沒受傷,是吧。”
男人嘴角勾起,咬了她一口,“嗯。”
秦婈目光微變,低聲道:“那正好,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