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沒有遇過真心,她當然遇見過。
隻是她根本毫不在乎,隨意處置,久而久之,真心也越來越少。
林霜努力睜大眼睛,硬撐著頭顱:“這年頭的愛,滿大街都能撿,今天能對我說,明天也能對其他人說,廉價到不值一提罷了,我不稀罕。”
周正喉頭腥甜,被她氣得腦子裡冒金星,怒極反笑:“對,的確廉價到不值一提,你也犯不著稀罕,本來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指不定哪天,它就徹底消失不見。”
“不用等哪天,現在就可以消失不見。”她耷著眉毛,語氣輕忽,“誰在乎啊。”
他看著她豔唇一張一合,全身血液似乎都被凍住,滾了滾喉結,聲音冷硬:“急什麼?反正也快了,遲早會走的東西,我倒想清清楚楚看著它走的那天的情景,半點不留的掃地出門,慶祝我終於從深淵中解脫。”
男人目光冷又空洞,整個人都很冷,逆於往日那種溫和,臉龐骨腮和眉眼鼻唇的棱角凝固如刀刻石雕。
他是真的被她氣瘋了,覺得自己腦子都是刀劈閃電擊中的裂痕。
室內的氣氛凝固到了極點,他們隔著那麼點距離,卻好像隔著兩個世界。
林霜閉了閉眼,咽了下乾涸的喉嚨,沒說話,彎腰去拎地上的購物袋。
她整個人也沉默空洞,像褪色的鮮花,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和生機。
那些購物袋有輕有重,她半蹲著身體,把提手袋一個個掛在手臂上,企圖一次性把所有東西帶走。
就好像從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得不留痕跡。
周正靜靜看著她的動作,最後實在忍不住,上前邁了兩步,他抓住那些購物袋,要從她的手腕上取出來:“給我吧。”
她不肯,撥開他的手,冷聲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的手還在恢複期,不能拎重物。”周正伸手去擋她的動作,“我來。”
“放手。”林霜柳眉倒豎,偏偏把購物袋往右手上掛,拍開他插過來的手,“走開,你離我遠點。”
他皺了皺眉,粗硬的把購物袋從她手上通通往下擼,脾氣也上來:“你的手還要不要了?打算再骨折一次是不是?”
“周正。”她像隻被踩尾巴的貓一樣炸起來,滿臉通紅,護著手上的東西,用購物袋甩他的手,“我的手關你什麼事,我讓你管了嗎?你是我什麼人?你彆碰我!”
他黑眉緊皺,滿腦門子的惱意,強硬箍住了她的一雙手腕,一個個扯吊在她手腕的袋子。
林霜杏眼帶怒,咬牙:“放手!你放開我!!”
購物袋一個個砸在地上,東倒西歪砸在地上,瓶瓶罐罐摔出來,滾落了一地。
他一隻大掌就箍住了她兩隻手腕,力道又大又緊,像緊勒的繩索,她隻覺得痛,那種被栓得死死的痛,她被他死死控著,叛逆心衝上來,死力掙開他的桎梏,周正繃著腮幫子看著她怒容滿麵,雙眼通紅,死死不肯鬆手。
“周正,你放開我。”
她生氣的模樣,咬牙切齒,眼眶紅著,連眼角眉尾都沾著紅痕,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委屈,很罕見的神情,真實不掩飾的生機勃勃、逆於往日那種一氣嗬成的風情萬種,嬉笑怒罵。
鬼使神差還是其他,周正順著她掙紮的力道,拉著她的手腕扯過來,緊緊摟住了她。
林霜狠狠捶了他一把。
像很嚴重的重感冒,時冷時熱的症狀交織穿梭在身體裡,讓人顫栗,讓人暈眩,讓人昏沉。
他喜歡了十年的女孩,纏綿沉淪的愛人,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林霜在他懷裡扭來扭去,用力掙紮,擰他撓他掐他踹他咬他,費勁了一切力氣,周正就是不肯鬆手。
久了,她也累了,停下來,在他懷中起伏喘氣。
兩人都沒說話。
她被他摟著,被他抱著,天氣這麼熱,他們都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汗意,他卻依然箍得她緊緊的,緊得讓她喘不過氣來,讓她頭暈目眩,幾乎要缺氧暈倒。
他為什麼要還願意擁抱她,他為什麼會有那麼快的心跳。
林霜覺得眼睛酸脹,像疲憊過度後泡在溫水裡的感覺。
“霜霜,在你心裡,愛是種廉價的東西嗎?”他有點疲憊的問她,“那什麼才不廉價?”
“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愛,卻願意和我成為炮友嗎?為什麼?”
她眨眨眼,憋回眼眶的淚水,壓抑著呼吸沒說話。
“你說你習慣逢場作戲?你以前根本就不是逢場作戲的人。”他問,“你和李瀟意不是談過很多年嗎?你爸爸入獄後,和李瀟意分手後,你是怎麼熬過去的?後麵那幾年,你還經曆過什麼?”<b
一個喜歡看戀愛雜誌,喜歡瀏覽“如何讓男朋友更愛我”、“戀愛保鮮技巧一百招”、“男女默契養成調查問卷”的天真少女,怎麼會變成習慣逢場作戲的人。
她呼吸又急又亂,隔了很久,才擠出聲音回他:“你管我經曆過什麼?跟你有關係嗎?”
”你又要對我說教嗎?打算用你崇高的道德感來感化我嗎?”她的聲音帶著泣音,“我罪大惡極還是道德敗壞?你那天把我扔在後麵,半個字都沒解釋,徹底斷絕聯係,你心底根本看不起我是嗎,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浪蕩輕浮不要臉?”
“對不起。”他靠在她身上,緩聲說話,“我不該對你說教,我不該跟你吵架,我不想鬨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