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氣好,村裡人不少,村裡的馬路邊就有孩子和老人紮堆在一起嬉戲閒坐,周正開車路過,吸睛力極強。
村裡消息傳播得特彆快,全村人都知道,周正把那個漂亮惹眼又嬌貴的女朋友娶回家了。
當周正奶奶目光慈愛,一遍遍撫摸林霜的手,村裡七大姑八大姨呼啦啦圍上來,一個個和林霜聊家長裡短,她臉上的營業性微笑就沒收斂過。
鄉村不比城市,人與人的交往距離更近,家庭和宗族的氛圍也更濃厚。
她並非不擅長應對人群,隻是不習慣應對親近關係和身份。
衝動領證的原因就在於此,但凡她跟周正事先多見幾次親戚朋友,就絕對不可能把“結婚”兩字搬出來。
村裡風俗多,禮節也多,來慰問探望新媳婦的人不少,屋裡坐了不少人,跟周正奶奶和二嬸聊著結婚那些籌備,要合八字,要進祠堂,要請長輩祭祖,見親家,準備喜茶喜餅
周正很敏銳,擋在林霜麵前應付鄰裡,一來怕她不習慣這種氛圍,二來怕她被問得嫌煩,有他撐場子,應酬也不是難事,林霜跟著他隨聲附和就行。
坐了會,周正起身去找東西:“我帶霜霜去看看爸媽。”
村裡有墓園,在後山的半山腰上,他撚了香燭,領著林霜出門,權當踏青出遊。
初春的太陽懶洋洋的,山裡綠意盎然,林霜跟著周正爬山:“有多遠?”
“不算遠。”
他走在前頭替她開路,時不時回頭摘個葉子給她嘗,林霜問他:“什麼葉子?能吃嗎?”
“不認識,但可以吃,我小時候經常吃。”他回頭,“需要我背你嗎?”
“我看起來有那麼菜嗎?”她牽著長裙,頭上曬得冒汗,“墓園為什麼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大概是跟風水有關係。”他撥開眼前的荊條,“到了。”
白色的小矮牆圈出了一塊荒地,黑色油漆在牆上寫了“墓園”兩個大字,走進去,裡頭橫豎列著幾排墓碑。
周正父母那一座墓是合葬,年代久遠,墓碑都模糊了不少,四周荒草叢生,厚厚的覆在墓上,雖然有除草的痕跡,奈何不了植物頑強的生命力。
周正點了線香和蠟燭,分了一支給林霜,兩人分彆上了香,在碑前站了會。
他牽住了她的手。
林霜往他身邊靠了靠,挨著他的肩膀,偏首望了他一眼,他也靜靜看著她。
陽光綿軟,墓園荒蕪,這一瞬連風聲都沒有,世間空蕩蕩的,靜悄悄的。
隻有他們兩個人。
等線香熄滅,周正把墓碑附近的雜草除去,兩人手牽著手出了墓園。
周正換了一條更平坦的山道,帶著她翻過一個個小山坡,初春的草木瘋長,綠意已經彌漫山野,兩人隨意聊著天,聊著過去和現在的林林總總。
這當然不同於衣香鬢影的晚宴上,用高貴的外語單詞和專業術語聊時尚潮流和政治金融,也不同於燈紅酒綠間,飲食男女故作曖昧的聊騷和桃色新聞。
是一種沉浸到骨子裡,踏踏實實的,卻又虛得抓不住說不出的生命力。
兩人走在空無一人的曠野裡,低矮的雜草和紅白黃藍不起眼的小野花拂過她的裙擺,林霜牽著裙子往前小跑,揮手:“給我拍個照啊。”
周正蹲下來,把她印進相機裡,燦爛的陽光,湛藍的天,潔白的雲,甜美無暇的笑臉。
他也走過去,走到她身邊,把她摟進自己懷裡,用外衣裹起來,她像隻繭一樣包在他衣服裡,咯咯笑彎了腰,他心馳神蕩,在她嬌靨上蹭了蹭。
“霜霜。”
“嗯?”
“有你真好。”他摟緊她。
她眼裡帶著柔柔的光。
天空闊邈,微風輕拂,兩人在曠野裡纏綿接吻,溫柔輕啄。
周正沒有在村裡久呆,明天學校還有考試,林霜也跟著一道回去,周正奶奶格外不舍得,牽著林霜的手,囑咐她下次再跟周正一起回來。
林霜捏捏手上的戒指,笑盈盈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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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隔三差五拉著苗彩去家居市場,苗彩問她:“你結婚呢?婚期定了沒有?”
“沒呢。”
“先把婚紗照拍了,還要提前定酒店,找婚慶公司這些。”
苗彩是過來人,指點起來頭頭是道,從頭到尾滔滔不絕。
林霜皺了皺眉。
旁人勸的多,但她和周正沒有正兒八經商量過婚禮的事情,一來臨著高考衝刺階段,周正近來格外的忙,二來,兩人還有新房要收拾,最近一門心思都撲在這上頭。
她沒有想過婚禮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