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薄薄的雙唇動了一下,“我是永生者。”
“我知道你不會死,我問的是你會不會疼。”楚千尋說,
葉裴天就抿緊了嘴。
“疼得話就說,我儘量輕一點。”楚千尋麻利地清理傷口,塗上藥劑,再在他的腹部一圈圈繞上白色的繃帶。
“這些都是用你自己的錢買的,所以也不用謝我。”
楚千尋站起身,她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那裡有些灼燒的痛感,處理傷口的時候,不小心濺到了一點點傷口的腐液,那些腐液果然十分霸道,她手背上迅速腐爛了一個小塊,正向著肌肉的深處腐蝕下去。
隻是濺到了一小滴就疼成這樣。她想象不到葉裴天那道貫穿了腹部的傷口該有多疼。如果不是有著強大恢複能力,被那柄刀貫穿了腹部,不要說可以好好地走路吃東西,隻怕整個人現在都腐蝕殆儘了。
楚千尋甩了甩手背,隨手抹了一點藥劑在上麵。準備轉身離開。
她的手被人拉住了,
葉裴天伸出手從楚千尋手中拿過那柄小刀,在自己的手掌心劃了一道口子,然後他牽過楚千尋的手,用染血的手指把自己的血塗在楚千尋被腐蝕的手背上。
那道不斷深化的傷口立刻就止住了,葉裴天的手指在那道傷口上來回滑動,紅色的血液不停順著蒼白的手指流淌到了楚千尋的手背,直到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葉裴天才蜷起手掌,收回了手。
他赤著上半身坐在床沿,身上纏繞著一圈圈雪白的繃帶,柔軟卷曲的黑發柔順地披散在那張蒼白的麵孔上,蓋住了大半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啊,謝謝。”楚千尋才反應過來,她的手上染著那個人的血,瞬間就治愈了自己的傷口,此刻剛剛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一點都不疼了,手背上還殘留著那手指觸摸過後的觸感。
葉裴天放下手,沒有回答。他沉默了半晌,慢慢背著著楚千尋躺回了床上。
楚千尋回到自己睡覺的那間房間,這個房間很大,窗戶也開得特彆大,可以清晰地看見漫天的星鬥。
她在堅硬冰冷的床榻上鋪上柔軟的墊被,蓬鬆的枕頭,舒舒服服鑽進被窩,給自己蓋上溫暖的被子。
楚千尋閉上了眼,想起葉裴天睡覺的那個狹窄的房間,那個沒有任何鋪蓋的冰冷床榻,那個纏繞著繃帶蜷縮在角落裡的消瘦身軀。
第二天早晨,楚千尋是被一陣香味喚醒的。
一陣誘人的奇香從樓下傳來,喚醒了她的腸胃。
楚千尋光著腳從樓梯上跑下來,廚房的灶台前站著一個男人,那個人顯得有些過度消瘦的上身搭著一件寬鬆的外套。
正麵對著鍋灶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聽見楚千尋下樓了,他不過側過臉看了一眼,就不再說話。
楚千尋胡亂洗漱了一通,一屁股坐到了餐桌邊有些期待的等著。
她知道葉裴天廚藝很好,但沒想到自己也有幸有嘗到的一天。
沒多久,她的麵前擺上了一鍋清清爽爽的白粥,煎得嫩嫩的雞蛋餅內卷著火腿,被切成的整齊的小卷拚成了一盤子。另有一小碗拍碎了的新鮮黃瓜用鹽醃了,調上老陳醋和紅紅的辣椒段,嫩嫩秋耳和淮山炒成一碟,還有一份水靈靈的蒜蓉生菜。
材料很簡單,都是楚千尋昨天買回來的,但經過不同的人手處理,就顯現出了在廚藝天分上的天差地彆。
楚千尋喝了一口粥,就一口小菜,覺得全身毛孔從上到下舒適得叫囂了一遍。
這個男人的手藝瞬間征服了她的胃。
即便是在魔種降臨之前的黃金時代,她好像都沒有吃過味道如此之好的早餐。
“太好吃了哇,人間至美。你的手藝真是絕了。”楚千尋不遺餘力地吹捧。
葉裴天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默默喝粥。
他的話可真少啊。
但這並不影響楚千尋愉悅的心情。
“你吃得這麼斯文可不行,要是在我們隊裡,就你這吃相,基本才拿起筷子菜就沒了。”
“不過沒事,還好是和我一起吃。我吃得也不快。”楚千尋睜著眼睛說瞎話。
如果不是認識不久,需要顧及一點形象,她幾乎可以一瞬間乾掉這整桌的飯菜,誰也彆想和她搶。
楚千尋一口氣喝下了三碗粥,才忍耐著放下筷子。
“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今天就回去了。”本來是一句很正常的告彆,說出口的時候,楚千尋竟然發現心中隱約有些不舍。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看見對麵那持著筷子的手瞬間就頓住了,過了半晌,那手指才微微動了動,緩緩把手中的筷子放了下來。
他明明一句話都沒有說,楚千尋今天突然就有些不忍,好像自己做了什麼特彆殘忍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隻要自己離開這裡,這個人又會過上那種極致孤寂的日子,從不開火做飯,從不與人交談,每日蜷縮在那間小小的屋子內,徹夜不眠。
“要不我再呆一天,你看你這裡什麼也沒有,你是不是不方便出去買東西,你要不要我幫你去買點什麼?”楚千尋給自己硬憋了個理由,自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有,有很多。”
低沉的嗓音非常快地回複了這一句,卻並沒有具體說需要什麼。
等到中午楚千尋大采購回來的時候,桌麵上已經整整齊齊擺了一桌子的菜。
各種花色,極儘複雜,幾乎讓楚千尋懷疑這個看起來不動聲色的男人花了整個早上的時間,用來準備這一頓午餐。
他沉默地坐在桌邊,麵對著十幾碟的菜肴,等著自己回來。
常年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楚千尋硬從那副毫無表情的麵孔上,讀出了他的挽留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