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是不是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她彎腰看下來,在葉裴天的期待中說出葉裴天一直繞在心頭還沒有問出的答案,“楚千尋,我的名字叫楚千尋。”
葉裴天閉上眼,抿住了嘴。
千尋。
他把這個名字捂在心裡,反複念了幾遍,珍而重之地銘記起來。
楚千尋駕駛著騾車,警惕地戒備周圍的動靜,她要在天色暗下來之前趕到下一個人類聚集地。為此甚至來不及停下腳步進食。
她從背包取出隨身帶著的乾糧,邊走邊果腹。
攜帶著的是一種手指粗細的烘製過的乾糧,名為稷餅,長條狀,便於食用,不易**,容易飽腹,雖然過於粗糙味道不太好,卻是最受獵魔者喜歡的外出必備乾糧。
此刻,楚千尋就拿著這麼一條稷餅投喂躺在車上的葉裴天,剛剛從死亡狀態恢複過來的葉裴天需要大量的能量修複身體,十分好說話,喂什麼吃什麼,薄薄的雙唇含著喂到嘴邊的食物,一口口咀嚼著。
自從他醒過來,楚千尋聽見他說的話不超過十個字,但不知道為什麼楚千尋好像就是能察覺出葉裴天對自己的親近之意,她甚至總是感覺這個男人鬢發遮蓋下的耳廓在微微泛著紅。
不管是不是誤解,她的心情都隨之雀躍了起來。
秋季的野外,碧雲天,灌木成蔭,黃鸝隔葉歌唱,
看起來輕鬆而愜意,但卻少有人類的活動的痕跡。
如今野外是魔物的天下。
一隻蒼白的魔物從樹乾後轉了出來。
楚千尋按住想要起身的葉裴天,抽出刀就迎上去了。
這隻魔物的塊頭很大,肌膚因為缺失了血色素而顯出病態的青黃色,它的肩膀上頂著兩個咧著血盆大口的頭顱,肚子上是層層贅肉。襯得和它戰鬥在一起的楚千尋分外纖細小巧。
楚千尋被魔物肥大的手掌一掌拍落在地,撞斷了路邊的一根樹乾。大樹轟然倒地,但她卻毫不停留地一躍而起,握著銀刀的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液,眼中沒有絲毫退縮的意圖,腳下一蹬翻身再戰。
葉裴天撐起身軀,看著半空中翻飛戰鬥的那個身影。
自從她離開城堡之後,自己的生活似乎再也恢複不到從前。
時間流淌得格外緩慢,他形單影隻地居住在空曠的城堡中,早已習慣了的枯燥和單調突然就變得有些難以忍耐。每一天他都在大廳的那把椅子上坐很長的時間,靜靜聽著門外的動靜。他壓抑著心中焦躁的情緒,期待那扇大門突然被推開,那個人會提著大包小包闖進來,笑著同他說話。
他在那裡坐了不知道多久,太陽的光一日日從東邊的窗戶打進來,又從西邊的窗子落下,時間仿佛過去了一整個世紀,門外才終於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就在此時,他控沙的異能傳來示警,有大批人馬踏上了這片沙漠。
有那麼一刻,葉裴天是絕望的,他看著那張探進門來笑盈盈的麵孔,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拉著她和自己一起逃亡。但他知道這不可能,具有探索生命屬性的聖徒,很快就有可能追到他們的行蹤。
像他這樣的魔鬼,隻會給自己身邊的人帶來危險。
強迫用冰冷的話驅逐她的時候,葉裴天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差一點被生生撕裂了。
自己這樣趕她走,她肯定不會再原諒自己了。
那時候葉裴天在心裡絕望地這樣想。
但是這個人依舊跑回來,把他從地獄中挖了出來,還像這樣擋在自己身前戰鬥。
楚千尋滾落在地上,雙刀架住魔物淩空砸下的拳頭。
在公認的常識中,人類的戰鬥力普遍不如平階的魔物,這隻魔物的等階甚至略高於楚千尋,魔物強大的力量處處壓製了她,使她戰鬥起來十分吃力。
楚千尋咬著牙,半跪在地上,同魔物角力。
一道腿風掃過,穿著黑色短靴的長腿踢在魔物的胸膛上,把魔物遠遠踢飛了出去。
有一隻手掌伸過來,接過了楚千尋的一把銀刃。
“讓我來。”那個身影擦著楚千尋身邊過去,低沉的嗓音留下了這句話。
在楚千尋的夢境中,葉裴天的異能屬於控製係,戰鬥的時候他操縱黃沙控製魔物,保護隊友,是團隊中不可或缺的戰鬥力量,但他並不擅長近戰。
此刻在她眼前和魔物纏鬥中的葉裴天,雖然沒有使用異能,但刀如月,腿如風,每一招每一勢既準又狠,出手必是淩厲的殺招。
想必在這個世界裡,他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場戰鬥,才把自己磨練成了這樣一位千錘百煉的格鬥高手。
楚千尋舉刀迸發風刃,淩空亂卷的強勁風刃,架住了魔物猛烈進攻的雙臂,葉裴天借此良機會,一刀深入,切開魔物的胸膛,掏出那顆綠瑩瑩的魔種。
他喘息著,以刀點地,撐著自己的身軀,
在楚千尋走過來的時候,伸出手臂,張開手掌,遞上掌心那顆漂亮的魔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