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千尋的心中,不論是朋友,情侶,還是什麼關係,如果兩個人的層次差彆太大,都難以長久地保持平等的相處模式。
她從未像如今這樣主動地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想要變強的意識在她的心中越來越明晰。這不是為了葉裴天,而是為了她自己,為了能像另外一個自己那樣,能夠活得恣意瀟灑,主宰自己的人生。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千尋?”葉裴天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楚千尋嚇了一跳,迅速把受傷的胳膊背到身後,她收了一下手指,卻來不及接住從胳膊上流下的一滴血液,那紅色的血滴啪嗒一聲濺到了地麵。
葉裴天跨進店來,伸手把她背在身後的胳膊拉出來,沉默著看了一眼。
明明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看見微微抿在一起的雙唇,楚千尋卻無端覺得他生氣了。
“隻是一點皮外傷,不要緊的,一會就好了。”楚千尋急忙掩飾。
“我隻是在基地附近溜溜,這附近也沒有什麼厲害的魔物。”
“我是想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練練手。”
“這種等級的魔物對你來說沒什麼意義,所以就沒特意喊上你。”
葉裴天一言不發地牽著她往屋裡走,楚千尋邊走邊不停解釋,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就有些心虛。
進了屋子,葉裴天讓楚千尋坐在床邊,自己在她對麵坐下,翻手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刃。
楚千尋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行。”
葉裴天轉過臉,銀色的遮目朝著她。
“不行。”楚千尋說得很堅決,帶著種不容拒絕的口吻,“我傷得並不嚴重,為什麼要你傷害自己來治療我。”
她知道葉裴天的複原得異常地強大,想要流出足夠鮮血,至少要向上次一樣深深劃破掌心。
“你看,真的隻是一點小傷,就蹭破點皮,連骨頭都沒傷到。我好歹也是五階聖徒了,很快就會愈合。”可能是覺得自己太嚴肅了,她又放緩了口吻,“或者,你幫我上點藥。”
葉裴天僵持了片刻 ,最終妥協了,他從背包裡翻出藥品,輕輕拉起楚千尋受傷的胳膊,清理傷口,塗上藥劑,一圈一圈地往她的胳膊上纏繞著雪白的繃帶。
“你如果想要魔種。”他說。
“不是魔種,我想要變強一些,”楚千尋比劃了一下,“強一點,再強一點,直到有一天能夠並肩戰鬥,不再隻依賴你的保護。”
葉裴天就不說話了,他的手掌很穩,指尖微微有些涼,動作是那樣細致而謹慎,像是生怕弄疼了楚千尋一樣。
這樣的傷口,對楚千尋來說不過是習以為常的小傷,平日裡在戰場上受了這樣程度的傷,她可能連舔一下都懶。
但當有人把這事放在心上,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的時候,她突然就覺得那道傷口好像變得矯情了起來,那種本來可以忽略不計的痛感,隨著葉裴天手指的觸碰,怎麼就變得那麼敏感而清晰了呢?
“裴天。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說。”楚千尋看著低垂在眼前,專注她傷口的腦袋。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私自取了你的血。雖然是為了救我最好的一個朋友,但也是不對的。我應該和你道歉。”
葉裴天持著雪白繃帶的手指突然就頓住不動了,過了片刻,他才輕輕說了一句,“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不,我應該和你說抱歉,所有做了這件事的人,都應該和你道歉。”
葉裴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薄薄的雙唇微微張了張,儘管他迅速彆過臉去,但那雙一直很穩的手,卻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暴露了他難以控製的情緒。
雖然知道了葉裴天的過往,但楚千尋明白,自己永遠無法真正理解那些地獄般的折磨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怎樣的傷痕,
楚千尋反握住葉裴天的手,把他拉過來,攬過他的肩,給了他一個擁抱。
直到感到他那緊繃的後背肌肉慢慢放鬆,楚千尋才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從擱在她肩頭的那個腦袋後傳出。
“像我這樣的魔鬼,這些難道不是我應得的嗎?”
那聲音很輕,帶著一股沒有抑製住的難過和委屈。
楚千尋輕輕順了順他的後背,“即使現在大家都還不明白,但我明白。”
“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失去了人心,貪婪險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