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清涼, 吹走白日裡的暑氣,貝奚寧一瞬間什麼都想不起,滿腦子炸開了無數朵絢爛的煙花。
她聽到風吹過的聲音, 聽到遠處似乎有人在熱烈討論, 聽到不知是誰的心跳如擂鼓,聽到自己說:“好,那就試試。”
下一秒,貝奚寧就被樓爵用力擁進懷裡。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令人安心, 帶著清冽的草木香。但又有一點不同, 他今晚心跳特彆明顯,強勁有力的心跳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也能感受到。
原來他也會緊張。
他玩了這麼多花樣,像個情場老手, 原來也會忐忑不安。
貝奚寧心情極好,緊緊貼著樓爵的胸口, 近乎沉迷地聽他快要爆炸的心跳。
那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兩人誰都沒說話, 沉默地相擁, 這樣就足夠表達一切。
直到對麵的暴躁小夥又探出頭來,怒吼了一聲:“哪個王八蛋在談戀愛, 彆打擾老子工作!”
貝奚寧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從樓爵懷裡抬起頭,笑吟吟地看著他:“你被罵了。”
她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眉梢含情眼角帶羞, 笑起來露出兩個醉人的小酒窩, 令人怦然心動。
樓爵伸出手, 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然後才說:“被罵也是好事。”
“怎麼是好事了?”貝奚寧明知故問。
樓爵卻不按套路出牌:“那廣告位是韓修竹賣出來的,要是小夥子一氣之下辭職,我說不定還可以把人挖過來。”
貝奚寧:“……”
這就是董事長的腦回路嗎?這種時候竟然在想挖人?!
“他要真那麼生氣,還會來給你乾活?”貝奚寧不肯認輸,跟著問。
樓爵笑道:“他怎麼知道是我?”
也是,樓爵很聰明,示愛都沒寫清楚名字,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是小仙女,誰也不知道是他乾的。
連貝奚寧也不知道,其實樓爵這句話,暗含的希望是她不要再離開,他希望她可以永遠留下來。
小仙女在他這裡,不是形容,是真的天外仙女。
貝奚寧說:“那你不怕被他罵?”
“我哪天不被人罵?”樓爵習以為常地說,“小夥子罵了韓修竹這麼多年還沒被開除,說明能力很強,被他罵也值。而且,我沒有大爺,不怕。”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貝奚寧實在憋不住,將頭埋在他肩膀,笑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樓爵怎麼這麼可愛呀。
樓爵擁著她,悄悄鬆了口氣。
說的什麼鬼,當年第一次參加股東會議的時候也沒這麼緊張過。
“樓爵。”貝奚寧沒好意思抬頭,貼著他的耳朵喊了一聲。
樓爵半邊身子都麻了,慢半拍地應了一聲:“嗯。”
“我也喜歡你。”貝奚寧說。
說完臉就紅到爆炸,然後用力抱緊樓爵,死也不肯抬頭,不想被他看到。
樓爵感覺自己像踩在一團雲霧之上,整個人都有點不穩,隻有懷裡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他低下頭,將嘴唇貼在貝奚寧頭頂,維持這個姿勢很久很久沒有動過。
久到貝奚寧臉頰的灼熱慢慢退下去,輕輕動了動身子,樓爵才鬆開手,順勢往下,捉住貝奚寧的手,分開手指,十指緊扣。
兩人什麼都沒再說,沒問你喜歡我什麼,沒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也沒談以後會怎樣,就這樣並肩看向遠處。
夜晚的江城依然車水馬龍,霓虹燈閃爍,萬家燈火輝映,比白天多了幾分夢幻的顏色。
貝奚寧看著看著,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見樓爵的場景。
感謝那時候勇敢逃婚的自己,感謝那場車禍,讓本來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碰到了一起。
現在想來,自己那時候也挺可笑。
因為書中把樓爵描寫得很厲害也很可怕,亦正亦邪,冷漠無情,行事全憑自己喜好,從不肯吃虧。讓她以為樓爵是那種完全不顧慮彆人想法,習慣用權勢橫行霸道的人。
樓爵剛開始提出要跟她協議扮情侶的時候,貝奚寧心裡怕得要死,她覺得樓爵其實並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那些說給她時間考慮的話,不過是為了讓他的行為更加冠冕堂皇。
她倒也不認為樓爵是真的想讓她賠償車禍的損失或者對她有什麼想法,她那時候覺得,樓爵可能對自己被一個姑娘挾持這件事情覺得很丟臉,所以想要報複她。
讓她保持一個不好的名聲,也算是一種報複。
她覺得,樓爵會是那種想要掌控一切的大佬,表麵看著通情達理,其實不喜歡彆人反抗。所以她發現她做不到對陶書筠他們惡語相向的時候,都不敢主動提出解約。
她怕惹怒樓爵,怕樓爵報複,樓爵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她。
所以,她甚至想過,要讓樓爵討厭她,然後主動提出解約。
幸好幸好,那個危險的想法,隻持續了幾天,後來忙著工作,就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