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鐘霖,回到住了好幾年的屋,溫茶窩在被窩裡和係統一起追劇,追了一會兒,係統才想起什麼,“今天,宋天驕應該出獄了。”
溫茶頓住,“然後呢?”
“宋域把她送出國了。”
溫茶點點頭,不覺得奇怪,這三年,宋明成去就近的寺廟修身養性,瞻仰佛光,當了甩手掌櫃,宋天驕出獄之後,還不任由宋域揉捏,送出國已經是他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宋天驕出國之後,日子開始過得緩慢起來,溫茶開始有時間和鐘霖出去吃吃喝喝,胡天海地,當然前提是,某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不跟在後邊。
然而,他就是甩不掉的牛皮糖,走哪跟哪,讓她煩不勝煩,恨之又恨,最後,鐘霖居然比她先接受宋域的存在。
畢竟,都是男人,還是比較了解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開始有意撮合兩隻,當然,他成功不了。
半年之後,係統傳來了宋天驕死在國外的消息。
那個囂張跋扈,趾高氣揚的千金大小姐,她的結局,和她高高在上的時候,截然相反。
她帶著宋域給她的豐厚錢財和永不回國的承諾去了國外,起初因為錢財,她混的風生水起,左右逢源,最後骨子裡的享樂心理作祟,也因揮霍無度而窮困潦倒,就在她為了生計無計可施的時候,她遇到了自己的愛情。
一個男人接濟了她,他是她最討厭的刻板紳士型,然而,他的溫柔和尊重,讓無依無靠的宋天驕產生了依賴,她愛上了男人,男人也對她心生好感。
就在他們即將結婚的前幾天,卻忽然取消了婚禮。
溫茶直到離開都還記得男人對宋天驕說的話。
他說:“我愛你,比任何一個人都愛,我愛你臉上的傷疤,愛你物質的貧瘠,愛你隱藏的脆弱,愛你一塌糊塗的壞脾氣,我甚至可以接受你揮霍無度的貪婪以及軀殼裡無法掩蓋的自私,但我忍受不了,你心靈的醜陋。”
他說:“我不介意你做過牢,我寧願那是因為物質匱乏產生的偷竊,賣yin,殺人放火,是無路可走,是回不了頭,但,我接受不了,你心裡的空洞,你肚子裡塞了滿腔的惡念,它就像吃人魔鬼一般纏繞著我,讓我心生恐懼,讓我毛骨悚然。”
他隻要一想起她曾經的所作所為,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所有的喜歡俱都化作厭惡,無法自持。
他甚至懷疑,自己怎麼會愛上這樣的人?
“你走吧,”他說:“我不會和你結婚,也不接受這樣的人,作為我的妻子。”
宋天驕死了,是在一個雨夜被車撞死的。
溫茶不知道她死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最後一個任務完成了。
她也該走了。
她找了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和宋域開船在海上兜風,他麵上難得笑容,一直看著她,以為她終於要給他一個機會。
在船行駛到最深海裡時,她忽然扭頭對他笑了,是他從未見過的笑臉,他心裡一動,走到她身邊,想要碰碰她的頭發,她卻伸手抱住了他,說了一句,他一生都在悵惘的話。
她說:“我知道是你。”
他不清楚她究竟想表達什麼,但他有種預感,這句話,一定很重要。
他回抱住她,正要再詢問,溫茶卻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嘴角,像他無數次幻想的那樣。
他欣喜若狂,正要熱情回應。
溫茶卻輕輕拉開他的手,離開了他的懷抱,自言自語的說:“就算是你又怎麼樣,我一點也不開心。”
他想問她為什麼不開心。
她卻笑著,揮了揮手,宛若告彆。
然後,她像隻失翅的蝴蝶,從他眼前飄過,墜入無限湛藍的海。
一切快的,像在做夢,轉瞬即逝。
他來不及反應,甚至沒有聽到水聲,那個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不!”
他大叫起來,想要去抓住什麼,握在手心的,隻有荒涼的風。
鐘琅說:“她心裡有疾,她不快樂,請你好好照顧她。”
鐘霖說:“她是我的病人,她有抑鬱症,請你好好善待她。”
薑周說:“她的畫裡,沒有愛,隻有孤獨,你看見過嗎?”
他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他隻知道,當他選擇了宋天驕,放棄她的時候,那個會喜歡他的溫茶就已經死了。
他以為可以彌補。
可不是所有事都能彌補。
她死在了十七歲,並且永不回頭。
接下來的苟延殘喘,也隻為了,向他,向所有人複仇。
她說,我知道是你,就算是你又怎麼樣,我一點也不開心。
他當時想,他不怕等,她不開心也不怕,隻要在他身邊,他有一生的時間讓她開心。
可她已經不需要了,她用死亡的決然讓他後悔。
她做到了。
她一定知道,他有多喜歡她。
她一定知道,自己這一招多管用。
她一定知道,他會好好活著,直到白發蒼蒼,長命百歲,隻要她不來接他,他就會一直等她。
就像他知道,他的一生,早在她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