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劉大嬸嗅了一下就皺起眉,直來敲門,“陸茶,你在屋裡做什麼呢?”
溫茶轉身打開門,劉大嬸上下打量了她一翻,張嘴抱怨道:“你怎這般不懂事,真是要熏死人了!”
說著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滿臉嫌棄,半分也沒想起眼前的少女昨兒才沒了爹娘,冷著一張三角臉吩咐道:“趕緊把你的火熄了,我還要睡午覺呢!”
溫茶掃了一眼她的長相。
眉凸眼凹,顴骨下塌,印堂狹窄,眼神飄忽,明顯的小人臉。
溫茶垂下眼眸,淡淡的應了一聲,也不聽再說什麼,將門狠狠關上。
劉大嬸差點被撞了鼻子,在屋前立刻罵罵咧咧起來,什麼話難聽說什麼。
溫茶直覺可笑,將火加大,驅散屋裡森冷的鐵鏽氣,才慢騰騰的停下來,給陸真熱水洗澡。
幾天之後,屋裡的腥氣消乾淨,溫茶將原主爹娘住的屋子鎖起來,此後再也沒有打開過。
夏日清晨,溫茶將曬在外麵的乾菜全都收起來,合著泡好的酸菜用籮筐裝好,挑著扁擔,帶著陸真,朝市集趕。
她算是生活廢,除了吃的,其他也沒拿的出手,這世界還沒有這些家常菜,隻能碰碰運氣。
到的早,她找了一處有陰涼的位置擺好攤,掀開泡菜壇子,淡淡的蔬菜香氣合著發酵後的酸味兒很快在周圍蔓延起來,路過買菜的富家仆從嗅見味道,走上前觀望了一下,溫茶挑了個小的給她嘗嘗,她似有些吃不慣,皺起眉頭勉強咽了下去,正要嗬斥溫茶做的不好,下一刻,她就怔住了,竟是餘味潺潺,口齒生津,大有還能吃一碗飯的衝動。
她眼睛一亮,最近家中小姐胃口不好,可急壞了老太太,這菜不正恰到好處?
她豪氣的丟下半兩碎銀:“來三斤!”
溫茶眼見開張了,眼角微微帶笑,給她稱好,還免費贈送了該如何做菜的法子,仆從眉開眼笑的跑遠了。
周際圍觀的人,眼見那仆從嘗過後的樣子,又聽溫茶說的有條有理,也分分意動的稱了些回家。
等到傍晚,一壇子泡菜已經見底,乾菜也在她有意的推薦下消了不少。
溫茶收攤回家,路上給陸真買了糖葫蘆,和他最喜歡的栗子糕。
陸真咬著糖葫蘆,坐在空了一半的筐裡,眼角總算露出些許笑容。
溫茶見了心裡也高興,暗自告訴自己,一定要多多掙錢,讓自家弟弟將來有吃不完的糖葫蘆。
回到屋裡後,溫茶做了點稀飯,把泡菜炒了炒,油香裡,陸真終於多吃了一碗飯。
溫茶開心的揉了揉他的耳朵,“多多的吃飯,才能長大大哦,下次不能不吃飯了好嗎?”
陸真瞪著圓溜溜的眼眸,點了點頭,“嗯。”
洗過澡,哄著陸真睡著之後,溫茶取出枕頭下壓著的剪刀,提著沒點燃的油燈,壓低腳步往外走。
屋外不遠處,是一大片大片除之不儘的蘆葦,蘆葦儘頭,有一條從山顛往下流淌的河。
那河叫槐河,據說自有人以來,便一直存在著,約莫有幾百上千年的曆史。
從山顛流淌下來的時候,還不是河,是隻能看見石頭的溪流,溪流一多,彙聚在一起就成了河。
河水一直蜿蜒到村下頭的水潭,又會分成幾條支流,去往另外的村落。
槐樹村,是這條河彙總之地,一年之中不少人葬身水中,大多屍首能在下遊找到,但更多卻是屍骨無存。
這條河有多深,根本無從得知,卻也沒人懷疑過。
出了村子,澀澀的冷風能把人凍死,蘆葦被風吹的嘩啦啦直響,溫茶在腦海裡一直跟係統互懟,才沒那麼害怕。
她點上油燈,慢慢往前走,遠遠的就能聽見那河在巨浪拍岸的聲音,走近了會嗅到一種白日裡根本觸碰不到的腐朽腥臭。
她走到河岸上,目光冷冷的直射河水,無星無月,怒濤翻湧,混合著冷風,隻見河中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