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子想的倒是周全。”
“是啊,”劉大嬸沒有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搓搓手,諂媚道:“這劉公子一聽嬸子說起你,可喜歡你了,你可得好好把握住了。”
溫茶不置可否,話鋒一轉:“劉公子要來屋中,我自然是高興,不過我現在還未出閣,也沒及笄,再加上還有真兒這麼一個小孩子在身邊,劉公子貿然前來恐怕不妥。”
劉大嬸麵色一滯,不悅道:“劉公子隻來看你一眼,看了便走,有什麼不妥的?”
溫茶心裡冷笑,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嬸子也是從姑娘家過來的,有什麼不妥,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劉大嬸臉登時有些崩不住,眼見事情快成了,溫茶又在這裡挑三揀四,劉大嬸鮮少的耐性一掃而儘,正想破口大罵溫茶不識抬舉,不過是個連妾都算不上的姘頭還敢挑肥揀瘦?不過還不能撕破臉皮。她一想到後續的銀子,就什麼怨氣都散了。
她堆起笑臉,迎合道:“你說的對,我這就同劉公子商量去。”
溫茶冷眼叫住她:“嬸子可是有什麼地方可選?”
劉大嬸語塞,“這是你同劉公子的事,嬸子自然是沒意見的。”
“那嬸子且告知劉公子,我想在嬸子屋中同他見麵,嬸子覺得如何?”
話音未落,劉大嬸渾身一震,感覺不對了,她是個聰明人,隻想拿錢,不想蹚渾水,反口就要拒絕,將自己摘出來,抬眼,溫茶正微笑著看著她,“劉公子想必是個及冠的成年男子,我一人見他有些害怕,若邊上嬸子在,我自會安穩許多。”
她說的有理有據,劉大嬸還是有些狐疑,目光掃過她的臉,發現她眼眸清澈明亮,眼底沉澱著對她的依賴和信任,劉大嬸暗自得意,放下警惕,鬆了嘴:“嬸子就暫且答應你,同劉公子商量之後,若是劉公子也答應,傍晚,我就會來找你。”
“好啊,”溫茶笑的眉眼彎彎,十分期待見到那位劉公子似得,“我就在這裡等嬸子好消息了。”
劉大嬸瞥了瞥她笑靨如花,好不期待的模樣,心裡嗤笑一聲,現在高興為時過早,到時,等那位“劉公子”真的來見這小蹄子,有的是她哭的!
劉大嬸轉身走了。
溫茶收起笑臉,轉身將門關上,去給陸真準備早飯。
還沒走近廚房,裡麵傳來添柴的聲音,她推開屋門,身穿黑色粗布衣裳的少年郎正坐在矮凳上,眯起眼睛生火。
白皙的手指黑黢黢的,鼻尖和側臉也沾了不少碳灰,看起來有些狼狽。
溫茶站在門口哼了聲,少年抬起眼睛,染得跟花貓兒般的臉褪去矜貴,多了一絲煙火氣。
溫茶愣了下,嵐清就彎起眼睛笑了起來,“今天,你起來,我就起來了,是不是很厲害?”
溫茶收回目光,轉身就出去了。
嵐清蹙眉,搞不清楚她怎麼了,正要丟下鍋灶跟上去,溫茶又跑回來了。
她將沾了清水的粗布毛巾丟儘他懷裡,十分高冷的說:“自己擦擦。”
嵐清不明所以,“什麼?”
問話的瞬間,溫茶看到了他的手,比他的臉還慘不忍睹。
她從他懷裡把毛巾掏出來,也不解釋,道:“抬起頭。”
嵐清微怔,然後乖乖的抬起頭,溫茶彎下腰,熱熱的氣息撲騰在他臉上,少女的香氣像清晨山裡徐徐綻放的茶花,緩緩乾淨,綿長幽深,分外好聞。
他不由得湊近了些許,想要仔細尋找那香氣的來源,然後溫茶一毛巾甩在他臉上,“想什麼呢,臉這麼紅?”
冰冷的觸覺遮住了他所有表情,他的手指卻開始微縮,耳廓不由自主發燙,不言而喻的隱秘心情讓他眼底染上了俗世的貪妄。
想要得到些什麼,不,是想要抓住些什麼……那究竟是什麼,已經顯而易見。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冰冷的胸腔,閃現著死而複生的跳動。
然而,不可以,還不可以。
他閉上眼睛,抑製住所有情感。
溫茶把少年臉上的碳灰擦乾淨,看著他閉著眼睛紅著耳朵,一副等人臨幸的模樣,差點笑出來。
她伸手,拍拍他的臉,故作不正經道:“還想等早安吻嗎?”
嵐清睜開眼睛,眼睛裡倒映著她的模樣,他笑了笑,清水芙蓉般天然,他偏頭回問:“可以嗎?”
“可以個鬼啊!”
這麼沒有定力……
溫茶收回毛巾,居高臨下的看向他,哼了句:“一會兒帶你出去繼續找你未婚妻。”
嵐清頓時苦了臉,正要拒絕,溫茶繼續說:“昨天幫你打聽了,村邊上還有幾家有未及笄的小姑娘,不出所料,裡麵一定有你要找的人。”
嵐清簡直有苦說不出,埋頭添了一灶肚柴。
溫茶拿著毛巾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
走到井水邊,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腦海裡條件反射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嵐清時,他穿的那件衣裳。
她腦海裡閃過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等她想抓住時,卻消失的一乾二淨。
她拍拍腦袋,將毛巾洗乾淨,回頭和嵐清一起把飯做好了。